|这几年来他都是处于随时随地待命的工作状态,几乎全年无休的高强度和充满紧迫感的服役生活,令他每日累得倒头即眠,再没有别的心思追忆往昔。一年之中有一个月左右的疗养假期,他会回康铎,住在泛鹿庄园,有时在深夜醒来,就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喝半杯酒,想起在牛津认识她,恍然感觉已经过了半生。他始终记得他们分别时,她跟同学乘火车去苏格兰旅行,临出发前还和他反复强调让他一定要等她回来一起过圣诞节。他尽量
这几年来他都是处于随时随地待命的工作状态,几乎全年无休的高强度和充满紧迫感的服役生活,令他每日累得倒头即眠,再没有别的心思追忆往昔。
一年之中有一个月左右的疗养假期,他会回康铎,住在泛鹿庄园,有时在深夜醒来,就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喝半杯酒,想起在牛津认识她,恍然感觉已经过了半生。
他始终记得他们分别时,她跟同学乘火车去苏格兰旅行,临出发前还和他反复强调让他一定要等她回来一起过圣诞节。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象她回来时,发现他已彻底消失,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每一年的圣诞节,他都常常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他在布罗姆利滑雪中心,看到一个穿着黄色滑雪衣的身影一路尖叫着失控地飞速滑过去,然后四仰八叉地狠狠摔倒在雪地中。
那个黄色人儿狼狈不堪,在雪地里扑腾了几下仍然起不来,一直拼命地用中文大叫救命。
她半个头埋在了雪堆中,还能叫得那么大声,真是丢人。
他难得参加一次同窗活动,发了一次善心,走过去将她一把拎起,然后冷着脸,用中文说了一句:“好了,别叫了。”
束蓁宁晃着脑袋将一头的雪摇落,这才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杜柏钦这才看清楚,这个中国女孩有一双如星星般闪烁的眸子。
后来他们做了一段时间的朋友,但没谈过恋爱,因为他不敢。
再后来,墨撒兰国内形势变幻莫测,家族命运也随之浮沉,他身不由己,身陷其中,随之浮沉。这四年来,在停机坪的跑道上一次又一次的升起降落中,他几乎已经不认识原来的自己了,而唯一不能忘记的,是她身上那一缕如阳光般的气质。
杜柏钦将外套递给廊下的用人,低声问了一句:“我的客人呢?”
用人礼貌而恭谨地应答:“司先生正招待着,在图书室。”
杜柏钦跨进大厅,看了一眼走廊深处的书房,脚步却在沙发边上迟疑了一秒。
司三正从内厅走出,见到他:“殿下。”
杜柏钦点了点头,抬手松了松领带,手掌微微泛湿。
司三转身将一杯冰水搁在茶几上,看了看他的神情,然后说:“难得见您这样。”
杜柏钦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司三微微笑了笑,躬身转而走开了。
杜柏钦俯身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索性坐入沙发内,慢慢地喝了一口。
他握着玻璃杯子,一丝冰凉蔓延开来,他不禁微微摇头,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情怯至此。
蓁宁听觉一向敏锐,庭院外车子开进来的时候,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听到他走进屋子,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他就静默了。
这静默竟显得无比漫长。终于,男人的脚步声往图书室而来。
房间内的灯光很暗,门推开的一瞬间,他立刻就捕捉到了站在窗前的她:“蓁宁。”
在一盏落地灯的光线之中,蓁宁回过头,看见杜柏钦刚下班,深蓝外套已经脱了,浅蓝色衬衣笔挺,衣领上的三颗星星闪闪发亮。
蓁宁看着他脸上的神色,这是他在公开场合时的状态,他不笑的时候,眉宇之间总是透着一丝冷漠。
蓁宁转过头,脸上神色比他还冷:“杜沃尔殿下,我持合法签证来贵国旅行,阁下并无权利限制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