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早十分钟知晓和晚十分钟知晓有什么区别?傅鹤立抬起眼,看到那个女生好像站在自习室门口的阴影处等着。等自己走了,她才会“恰当”地进来吧?不会给对方带来困扰,也不想彰显自己的存在。傅鹤立从李映铮手里抽走试卷,又收好自己的纸笔,站起身道:“我暂时没有问题要问了,谢谢李老师。”李映铮对她的前后矛盾略感不解,但尊重对方的选择。他摆摆手,示意傅鹤立请便。然后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随意转笔,等那个女生过来。
其实傅鹤立和李映铮相识至今,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相处的密度,比那些搭上线的早恋情侣一个学期都大。
在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如同亲生兄妹一样自然地相处了。
可她总觉得,自己实际上距离李映铮还非常遥远。
傅鹤立意识到,李映铮就是那样一个“好人”,来求助他的,无论男女,他都一视同仁。
“唉......”李映铮突然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傅鹤立这才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有。
她陷入了一种自顾自的烦恼当中,李映铮一无所知。
“啪”!一声脆响。李映铮拿笔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惊得她下意识弹起手护住自己的额头。
“那你还听吗?不听回去了。”
“别别别!李老师我错了!我保证接下去一定认真听讲。”傅鹤立逼迫自己努力打起精神,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丢在一边不去思考。
两人就这道选择题讨论了十五分钟左右,最终结果既不是傅鹤立算出来的那一个,也不是另一个男生给出的答案。但傅鹤立的思路更接近,只是中间有一环有点偏差,她得到的答案是最接近正确选项的。
不过,当然还是错了。
傅鹤立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李映铮想了想说道:“这道题你们的得分率应该不高,所以影响不大,别担心。”
傅鹤立趴在桌子上,指了指李映铮带在左手上的Apple watch Series,问道:“几点了?”
“七点四十九。”
“二十分钟是不是要到了?”
“嗯,你还有问题吗?”
傅鹤立眼珠子转了一圈,问道:“如果我说还有呢?”
“哪里?”
“可你不是说让人家二十分钟后来找你吗?”
“到时候她来了我说一声就行了,晚上时间还有,不急。”
“那样好吗?”
李映铮失笑道:“反正考都考完了,大局已定。”
答案早十分钟知晓和晚十分钟知晓有什么区别?
傅鹤立抬起眼,看到那个女生好像站在自习室门口的阴影处等着。等自己走了,她才会“恰当”地进来吧?
不会给对方带来困扰,也不想彰显自己的存在。
傅鹤立从李映铮手里抽走试卷,又收好自己的纸笔,站起身道:“我暂时没有问题要问了,谢谢李老师。”
李映铮对她的前后矛盾略感不解,但尊重对方的选择。他摆摆手,示意傅鹤立请便。
然后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随意转笔,等那个女生过来。
走到门口,傅鹤立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位学姐。对方向她温柔地点头致意。
她也忍不住扬起笑容,道了一声“学姐再见。”
回到教室,她却失去了跟原本那位“对手”一决高下的兴致。
一种突如其来的困倦和乏力卷席了她,像是高强度用脑后放松下来时自然随之而来疲tຊ惫。
真想回家睡觉,她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剩下的时间里,傅鹤立不是在打哈欠,就是准备要打哈欠,困得眼皮子都耷拉着抬不起来。
下晚自习李映铮照常来背她去校门口的时候,她简直恨不得整个人睡到人家的后背。多么宽敞,多么温暖,多么舒服,远胜自己的课桌!
“李映铮,你是一张席梦思。”她迷迷糊糊地说道。
“哈?”李映铮不明所以。
在这短暂的十几分钟路程里,傅鹤立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好像进入了清浅的睡眠,梦见自己在晃荡的叶子上,顺着涓涓细流轻轻飘流。
晚上,樊圣薇给洗完澡的傅鹤立换药,发现女儿的脚已经一点也不肿了。
“小傅,现在脚还疼得厉害吗?”
傅鹤立如实回答:“已经不怎么痛了。”老实说,如果现在叫她上下楼梯,其实已经没什么难度了。就是慢了一点。
却不至于像最初针扎一般。
“太好了,这周再带你去找医生检查一下看看。”
........
复诊的时候医生说,大概还有一周就能正常走路了,但是最好三个月内都不要跑跳,走路也要慢慢走。
傅鹤立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可是她却没有展露出开心的神色。
“怎么了?小傅,是有哪里还不舒服吗?”樊圣薇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担心道。
傅鹤立如梦初醒,扯着嘴角笑道:“没有啦,妈,我只是有点困了。”
樊圣薇松了口气,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擦去覆在皮肤表层薄薄的汗水。
过了像打仗一样繁忙的月考周,就迎来了人人翘首以盼的国庆。樊圣薇因为服装厂的事情忙得脚不点地。
傅鹤立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忙,樊圣薇却叫她别担心,自己能解决。
怎么解决?樊圣薇是乡下人,十几岁的时候从家里逃出来跑到城市里打工,这些年靠着自己的勤劳日子过得比从前好上不少。
只是,她在这边没什么亲戚,就算有,关系也太远。是那种婚礼都不会参加的关系,遑论借钱。
国庆假,傅鹤立除了在第三天被简琦闻叫去吃饭,其他时候都窝在家里。第一天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想着樊圣薇回来看到,心情能好一些。到了下午四点,还去了趟菜市场买菜,想着给妈妈做顿简单的家常菜。
结果晚上七点的时候却接到樊圣薇说不回家吃饭的电话。
饭菜已经有些冷了,傅鹤立边看手机边把做的味道相当一般的丝瓜炒肉吃了。
每天都睡到自然醒,醒了就看动漫看电影,看不下去了又从Steam里以前买过但是一直都还没打的游戏里挑一部玩。
她其实有好几次想问李映铮玩什么游戏,自己能不能一起?但是她总是在每次思前想后打完一堆字后又删掉。
放假整整七天,李映铮跟她一次天都没聊过。
期间傅鹤立靠着百度识图终于找到了李映铮头像上的图片出处。是一部南斯拉夫电影的海报。
“《黑猫白猫》?”傅鹤立呢喃着豆瓣上的片名,“真是有够冷门的。”
她某个下午找了资源,窝在家里的沙发上把电影看完了。
里面种种日常中又透露出怪诞的情景让她时不时随之发笑。
而这个已经解体的国家展现的风俗风貌带着神秘的诱惑力,是比科幻大片更稀有的奇观,吸引着她。
虽然里面很多的隐喻她并没有看懂。可是埃米尔.库斯图里卡导演的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把故事拍成了可以分成两种层面的理解方式。
浅层的表面是一个通俗叙事,主线清晰情节有趣。而深层内核则交给对于观影有更多需求的人。
在傅鹤立的认知里,上一个自己知道的具有这种能力的导演还是李安。《卧虎藏龙》的故事就是如此通俗的同时又耐人寻味。
看完片子又到了饭点,樊圣薇还是不见回来。傅鹤立打电话过去。
“妈,还没忙完吗?”
........
“需要我给你送饭吗?”
........
“不麻烦的,我可以坐公交车过去。”
.......
“真的不用吗?”
........
“好吧,我知道了。”
樊圣薇几乎都见不到人影,傅鹤立也失去了做饭的兴致,每天吃饭都是草草了事,只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即可,剩下的时间都在娱乐至死。
如果说此时此刻的傅鹤立能为樊圣薇做什么,大概就是开口问李卓群要钱,但其实这个做法有点......没有樊圣薇的批准,她不应该这样做。
或者......不行,那些不正当的东西还是少想一些吧.........
懒散愉快的假期转瞬即逝,傅鹤立在周一早上无精打采地踏入校园,开始新一周的校园生活。
早上本来李映铮是要来接她的,却因为原定校会上的致辞年级代表突然请了病假,临时抓他上去演讲。这下就没法慢吞吞送傅鹤立回教室了。
傅鹤立在QQ上再三强调让对方放心去,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学生都在陆陆续续从教学楼涌出来,一路说笑,往操场的升旗台前走去。
熟悉的校歌组曲旋律在校园上空久久回荡。
傅鹤立失神地看着学生远去的背影,竟没有回教室,而是跟着人流往升旗台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班级的末尾,尽管在最后,可因为她在本地的身高算傲视群雄,视觉上倒也没什么阻碍。前面的同学看到她来了很是惊讶,问她腿好了吗。
她淡笑着回应她人的好意:“七七八八。”
周一校会的照常惯例是校领导先讲话,傅鹤立很难不注意到副校长光溜溜的头顶,中年男人场面话中的每一个字,都从他光亮油滑的脑门上溜走了。
所以傅鹤立一个字都没记住,也情有可原。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李映铮就接下来将要展开的研学活动致辞。”
终于听到那个名字,傅鹤立一下精神了。她忍不住探着脑袋往主席台上望。
那个少年今天穿着白底深蓝袖肩的夏制校服,胸口上配着金属校徽。深蓝色带侧边白色条纹的宽松长运动裤,脚上是干干净净的白色板鞋。平平无奇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衬得整个人干净而挺拔。
他没有草稿,手上只有一份关于研学的资料。可他的声音,丝毫不露怯。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早上好。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为2016年度研学活动做动员宣讲........”
桐城高中作为市里最好的学校,它非但没有采取高压的教育策略,恰恰相反,管理十分宽松。就像是半个大学,除了周六要上课这一点.....
这种松弛感或许是来源于优秀的生源,既然大家都是好学生,就会有好学生的自觉。不说头悬梁锥刺股,至少都会认真学习。
桐城高中每一年都会有研学活动,高一高二的都会参加。高三一般不再参加,除非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
桐高研学并不是强制性的,不和学分挂钩。
可是往年一直以来桐高创办的研学都以极高的性价比著称。
首先是选的地方好,玩好吃好睡好还不贵。加上桐高相当多一部分学生的家庭条件还不错,所以去参加的人也很多。
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能跟一群同龄人一起出去玩,是相当难得的经历。
“.....这次我们开展研学活动的地点是苏城。”李映铮话音刚落,底下就有学生就发出小声的惊叹。
大家脸上都忍不露出起又惊喜又期待的神情。傅鹤立既心动又担忧。她从未去过苏城,向往已久。却不知道如今家里能不能拿得出研学费。
接下来,李映铮就苏城研学之旅的行程进行了简单介绍。最后就研学的好处进行呼吁。“愿我们都能在自己的青春之旅中留下珍贵的记忆。”
如此普通的一句话,却引发了傅鹤立无限的遐想。
她仿佛已经看到冬雪飘落在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上,挂在纤细曲折的枝条上,用最纯粹的白去粉饰匠气的灰。
那种清冷而寂寥的美,遥远得仿佛是只存在于古诗中,如此醉倒人间。
这一周李映铮突然变得很忙,不仅要做研学相关的工作,还要负责学生会中的校运会准备工作,这些都需要课后挤时间完成。
傅鹤立原本是排球队的一员,因为那意外的一摔,直接把自己摔出了主力队。
运动会关系就跟她不大了。
傅鹤立因此才知道原来李映铮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惊觉自己对李映铮的了解不过是九牛一毛......
好在她的腿正常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她还来不及思考快好起来的自己如何处理与李映铮的关系时,命运就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忙得首尾不见的李映铮,突然又变回了她最初所熟悉的形tຊ象——遥不可及的大帅哥优等生。
起初,他还会在自己的工作和傅鹤立之间纠结,明明手上一堆事情,却还会惦记傅鹤立吃不吃得上饭。
可傅鹤立太懂事了。她做出最可靠的保证姿态,千万强调对方工作要紧,自己快好了,不必担心。
就这样,李映铮好像真的就放下心来,或者是真的忙得无暇顾及,她就那样被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