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媳先去了。”说罢,唐婠便随着绿枝姑姑一同去了紫阳宫。紫阳宫是除却大娘娘与官家所居,最为宽敞华贵的地方。唐婠穿过正殿,进了内室,见真丝纱幔围绕的房舍中间,摆放着一个气派精致的熏炉,层层细烟如云雾般缭绕,蒸腾在紫檀雕花的矮榻上。“婠婠来了,快进来坐。”唐婠只觉这房中的味道分外刺鼻,不知道这姜皇后何时爱上了焚香,且还是这种扰人心志的艳香。“婠婠,恭请皇后圣安。”姜皇后从里间走了出来,桃腮带笑,走至塌前,由宫人伺候坐下。
进宫谢恩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七,天气转暖,满京城的富贵人家开始张罗席面、场子,以好走动朝中关系。
唐婠早早就收拾妥当了,可老太太以养病为由推辞了宫中宴请,如今只等着露阳斋那位舒大娘子穿戴完毕,便可一同入宫。
“江阳候府的孟大娘子送了帖子来,说是办了场马球会,邀您和忠勇侯府的张大娘子同去。”
芙蕖将一封描有潇洒字迹的帖子,放到了镜前台面上。
镜中人儿,着了件蓝色翟衣,头戴朝云碧玉牡丹冠,肤若凝脂,气质幽兰。
“嗯。”唐婠接过帖子瞧了瞧。
“扬州的嫣宁姐姐想必也快入京了,到时候同去。”
小桃笑了笑,“自打姑娘与宋家的嫣宁小姐在海宁分别,一个嫁来了盛京,一个嫁去了扬州,说起来也七年不见了。”
“她嫁了良人,想来这日子过得,比我要舒服些。”
小桃瞧了芙蕖一眼,似是觉得风头不对,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这冠简单了些,我记得姑娘的陪嫁中,有个很是衬手的头面,镶金带翡,更有凤凰于飞的图案,那才贵气。”
“冠者,礼之始也,傻小桃,凤凰牡丹的图案,那是皇后与大娘娘才佩戴的,我一命妇入宫朝见,岂能抢了她们的风头,光有牡丹就够了。”
“姑娘带什么都好看!”
芙蕖将蜜粉放到台子上,瞪了小桃一眼,“该叫大娘子或者夫人了,免得到了外边,叫人笑话咱们唐家的人不懂规矩!”
“芙蕖姐姐近日怎么越来越凶了!”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小桃嘟起了嘴,“切,一点也不如从前自在!”
唐婠笑了笑,将小桃拉到跟前,“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诰命加身,这满盛京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自然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了姑娘。”
舒大娘子穿戴整齐后,便派了谭嬷嬷过来传话。
唐婠只带了芙蕖一个女使,她是陪嫁当中资历最深的一个,先头跟着唐府的老夫人,后来才被老太太指派到唐婠身边,跟着她一起入府打理家事。
侯府是先帝所赐的前朝旧宅,居盛京正中,离大内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车马路程,唐婠抵达皇宫侧门之时,逢巧遇见皇后娘娘身边的绿枝姑姑。
掀起车帘,唐婠温尔一笑,“姑姑身体可好,因出门不便,已经很少向皇后娘娘问安了。”
绿枝姑姑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体态雍容,因常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所以地位要比其他掌事姑姑高一些。
“奴婢问唐大娘子安,皇后娘娘要奴婢过来瞧一瞧,若是建安侯府的马车到了,就烦请唐大娘子先去皇后的紫阳宫一叙。”
“表姑母找我可有要事?官家在长明台设宴,我若先去紫阳宫是否不妥?”
“官家眼下还在文德殿同老臣们商议要事,长明台那边甚是冷清,若是席面开了,司膳食的吴内官会过来传话的。”
唐婠思量了半晌,点头应下。
临下车,又转过头同坐在车里的顾舒氏说道:“婆母先去长明台小坐,皇后娘娘盛情邀请儿媳不敢推拒,去去便回。”
“皇后娘娘是你的表姑母,理应如此。”顾舒氏慈爱一笑。
“那儿媳先去了。”
说罢,唐婠便随着绿枝姑姑一同去了紫阳宫。
紫阳宫是除却大娘娘与官家所居,最为宽敞华贵的地方。
唐婠穿过正殿,进了内室,见真丝纱幔围绕的房舍中间,摆放着一个气派精致的熏炉,层层细烟如云雾般缭绕,蒸腾在紫檀雕花的矮榻上。
“婠婠来了,快进来坐。”
唐婠只觉这房中的味道分外刺鼻,不知道这姜皇后何时爱上了焚香,且还是这种扰人心志的艳香。
“婠婠,恭请皇后圣安。”
姜皇后从里间走了出来,桃腮带笑,走至塌前,由宫人伺候坐下。
“不必多礼。”
唐婠起身,立于姜皇后面前未曾落座。
“我未在接待各宫嫔妃之处见你,为的就是要和你说说体己话,不必见外。”
“是,表姑母。”唐婠恭敬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侯府的事情,我有所耳闻,顾清开负心薄幸,有辱皇恩,婠婠可是寒了心,想要与之和离?”
姜皇后的话,有几分探寻的意思。
“未曾,婠婠不敢让唐家遭天下人耻笑。”
姜皇后长舒了一口气,遣散了几名宫人,又道:“顾唐两家联姻,关系到前朝命脉,更对嘉王有所助益,官家未立太子,局势所迫,你切勿莽撞,给小人以乘之机。
唐婠心知肚明,姜皇后这话里话外,无不是在嘱托她,要维持这桩婚事,切莫让她的儿子嘉王,失去顾清开这样一个朝廷新贵的支持。
想到这,唐婠轻勾唇角,一双灵动的眼睛迎上面前那道紧张的视线。
“便是表姑母不说,我也断不允许那等子贱妾登堂入室,唐家祖训,不与娼妇共侍一夫,婠婠谨记,不敢违拗。”
闻言,姜皇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虽是唐婠的表姑母,可与海宁唐家也并未有多亲近,只是唐家老夫人的娘家亲眷罢了。
姜国公府人丁稀少,只有两子一女,且非一门所出,姜皇后的生父乃是老夫人叔伯家的哥哥。
由此说来,姜皇后同唐婠的父亲也非亲姑舅家的表兄妹。
“听说你父亲不日也会来京,代我向他问好,前个儿我得了些上好的参须,想着派人送去海宁,闻得姑姑近日身体不好,这些东西炖了汤水来喝,最能补身。”
姜皇后让身后的宫人上了茶,又将膳房送来的稀有点心,送至了唐婠跟前。
唐婠淡淡品了一口茶水,起身笑道:“婠婠代祖母谢过。”
姜皇后心中甚慰,未再多说其他,起身,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内室更衣。
唐婠在外间等了片刻,见轿撵备齐,宫人齐聚,这才随着姜皇后一同去长明台宴饮。
朝廷大宴,来的皆是勋爵高官与皇族亲贵,长明台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弹奏出来的乐器之声此起彼伏。
唐婠择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抬眼间,正瞧见顾清开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