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说的没错,太没规矩会失了我这大娘子的体面,该学的东西,总要学的。”说罢,提了裙角,便朝听雨轩走去。芙蕖定了定神,心中很是害怕,怕唐婠一人过去会受那平采月的冲撞,这才叫了沉香与小桃,三个人一起跟着去了听雨轩。平采月如今是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心性未改,还是一如既往的骄横做作。唐婠进去之时,正瞧见她在那里责骂府中的送饭婆子。言语恶毒,不堪入耳,像唐婠这些大家闺秀,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唐婠十分自然地伺候老太太用点心,动作娴熟。
“隔壁那女子的伤也养好了,我瞧着仲言这几日又没少往她那跑,说到底,你才是我顾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嫡妻,你的名字是要记入顾家族谱的,可你膝下无子,终究不妥,我老了,不能护你一辈子,许多事情,你得为自己将来打算......”
唐婠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银筷。
“祖母说的是,只是孙媳无能,上不能俘获夫君芳心,下不能教养妾室子女,实在愧对祖母的教导。”
老太太神情有些不自然,这话虽谦卑,可字里行间把侯府宠妾灭妻的风行举止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知道,是仲言的错。”
老太太叹了口气,从妆台屉子底下取出了一张方子,递到了唐婠手中。
“这是我从谢老夫人手中得来的补血益气的方子,她家孙媳经年不孕,得此方后,不过几副药的事儿便有了,你年轻,身子单薄,需要好好补一补。”
唐婠望着手中的物件儿,羞得脸色通红。
须知男女之事,无肌肤之亲,便是吃龙肝凤胆也是无用的。
“这两厢欢好之事,强求不得,总不能绑了官人去我房中......”
“其他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按照方子调理,仲言那边我自会去说,婠婠,有一个道理,你终要明白,侯府已经有了庶长子,纵然现在不认,可将来呢,族中耆老,是断然不会允许建安侯府绝后的......”
“若不是真的把你当成亲孙女,这些话我未必肯说,好好回去想一想,仲言不是那冷心冷情之人......”
唐婠心中没有丝毫的动摇,想要她同顾清开举案齐眉,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左不过是相安无事,继续维持两家体面罢了。
出了寿熹堂,康嬷嬷将那张方子,连同一块白色的锦帕,交给了唐婠身边的芙蕖。
芙蕖一瞧那洁白如雪的帕子,顿时羞红了脸,瞧了瞧唐婠,便沉下了头。
唐婠不语,辞过康嬷嬷后,便朝檀溪居行去。
“大娘子,这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您和姑爷圆房.....”
“两情不悦,纵使菩萨使然,也未必成事。”
芙蕖脸色有些难看,想着劝一劝,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你是想说,若不能和离,何不尝试同顾清开好生相处?”唐婠笑着问道。
“大娘子,唐家马上就会入京,您与姑爷这样僵持着,家中主君一定会瞧出什么的。”
唐婠面色平静,淡淡开口:“父兄若是知道,也会理解我的。”
回到檀溪居,唐婠人还未坐稳,小桃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听雨轩那边的女使和送饭婆子打起来了,甚是热闹,大娘子别管,由得她们闹去。”
唐婠剪断了一株桃花的花梗,又在上边洒了些水,满不在意地问道:“顾清开已经下朝了,可去通报他了?”
“姑爷去了未央楼同张宣大人家的公子吃酒,如今还未回来。”小桃回道。
“这贱蹄子当真是没有教养,才来多久,侯府便叫她弄得鸡飞狗跳的!先头老太太打了她几十杖,看来是没有让她长记性。”芙蕖立于一旁,愤愤道。
唐婠起身,走至内室拿出了一套文房四宝。
“芙蕖说的没错,太没规矩会失了我这大娘子的体面,该学的东西,总要学的。”
说罢,提了裙角,便朝听雨轩走去。
芙蕖定了定神,心中很是害怕,怕唐婠一人过去会受那平采月的冲撞,这才叫了沉香与小桃,三个人一起跟着去了听雨轩。
平采月如今是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心性未改,还是一如既往的骄横做作。
唐婠进去之时,正瞧见她在那里责骂府中的送饭婆子。
言语恶毒,不堪入耳,像唐婠这些大家闺秀,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你们这些势利眼的狗东西,眼瞧着隔壁好巴结,便一味的过来作践我,怎么,看着主君搬去了她那屋,你们就如那墙头草一般,不要脸的贴上去了?”
平采月一手打翻了厨房给她送的点心。
送饭的虔婆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月娘子息怒,这些东西的确是按照大娘子的例子来的,按理说,月娘子名分未定,不能这般着人伺候,可主君格外开恩,这才让娘子同檀溪居享同等待遇......”
“混账羔子,你还敢顶嘴?这些果子都是生冷的,你当我不知道?你敢给檀溪居那位送这东西吃?还不是见势倒戈,故意欺辱我?”
“的确是一样的,给娘子送来之前,大娘子那边也送去了这莲子百合羹。”
“哼!少框我,她有老太太撑腰,自是有你们怕的,我为侯府诞育长子,老太太暂时不接纳我,日后也会接纳我!”
平采月心有不甘,将婆子送来的东西全部丢到了地上。
甚至随手抄起一只杯盏,直勾勾地朝门外丢去。
哐当一声,正好落在唐婠的襦裙下边。
“想是侯府伺候不周,这才叫月娘子心浮气躁。”
平采月抬眼一瞧,满脸惊慌,觉得自己方才失仪的样子被唐婠瞧见甚是丢脸。
想到这,忙不迭地起身,扑了扑裙子。
“大娘子妆安。”
“哟,你还记得我是大娘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咱们这侯府的债主呢。”
唐婠垂眸冷笑,挥了两下扇子,转过身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堂中的主位上。
“且说来听听吧,是为着什么事儿,让娘子满嘴污言秽语,张口闭口的把主母娘子挂在嘴边。”
唐婠端坐在堂,目光清冷,体态沉稳却有雪山崩塌之势,让平采月深感惶恐。
“是......奴婢不好,只因气急了,才会胡言乱语,大娘子勿怪。”
唐婠笑了笑,“我自小受家族教导,宽仁治下,绝不苛待下人,怎么会同你一般计较。”
“只是你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若下人伺候不周训斥几声也就罢了,你怎么会动起手来,这里是侯府,你可别把外边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带进来,坏了我的名声。”
平采月面色惨白,深觉丢脸,却又不敢反驳。
不过她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知道搬出救命稻草来帮自己脱困。
“大娘子羞辱我可以,可别带上二郎,什么三教九流,我同二郎两情欢好,大娘子说我低贱不要紧,难不成还要把二郎拉下水吗?”
小桃实在听不下去,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就泼到了平采月的脸上。
“呸!当着大娘子的面也敢说这些淫秽之词!主君就是主君,你什么身份,也敢依着辈分叫这些不恭敬的词儿。”
平采月被气的红头胀脸,索性直接吼道:“你们胆敢对我无礼,小心我回来告诉....主君!”
唐婠面若桃花,毫无焦怒之色,只坐在原位上,上下打量着平采月。
“主君?他管内宅之事吗?”
“......”平采月不语。
“内宅之事,全归我管,你没规矩,我在责难逃,今日我便亲带了一个嬷嬷过来教你懂事,你定要好生学习,方能对的起我这一片用心。”
平采月两眼含泪,分外委屈,还未说几句话,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