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宛如平地而起的惊雷,倏地撞碎了一室寂静。细细密密的冷气掠过阳竹后颈部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阳竹的脑袋僵了僵,猛地回头,对上温念白的双眼。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去哪里了,叫你你也不应。”“我吃好了,方才见你许久不出来,就回你的屋子了,顺便帮你收拾了一下。”温念白微微垂下双眼,看起来纯良无害,看得阳竹为自己方才的怀疑狠狠愧疚了一把。他关切道:“这么快就吃好了?吃饱了没?你还想不想要……”
楚潇迟迟没给回复,阳竹在卫生间盯着她的最后一条信息,终于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推开门出来。
餐桌上被动了一半的饭菜还散发着热气,夕阳的余晖温暖地洒了一地,铺在乳白色的餐桌上,一种温馨缓缓在空气里氤氲开来。
座椅上空空荡荡,不见温念白的身影。
阳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唤道:“念白兄?”
无人回应,整座房子一片寂静。
阳竹缓缓步行到厨房,一双碗筷正静静地摆放在水槽边上,他似有所感,回过头,果然见餐桌上只剩下了自己的那一副。
念白兄他……走了么?
阳竹定了定神,再次大声喊道:“念白兄,你在吗?”
回答他的只有温暖无声的夕阳。
阳竹立刻拿出手机编辑信息:楚大佬不好了,念白兄跑了!
……不对啊,念白兄又不是什么罪犯,为什么要说他跑了?
阳竹把最后两个字删掉,换了一种措辞。
【第一猛汉】:楚大佬不好了,念白兄不见了!
点下发送,阳竹正要抬头,身后忽然幽幽响起一个声音。
“阳竹兄,你刚刚叫我么?”
声音不大,却宛如平地而起的惊雷,倏地撞碎了一室寂静。
细细密密的冷气掠过阳竹后颈部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阳竹的脑袋僵了僵,猛地回头,对上温念白的双眼。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去哪里了,叫你你也不应。”
“我吃好了,方才见你许久不出来,就回你的屋子了,顺便帮你收拾了一下。”温念白微微垂下双眼,看起来纯良无害,看得阳竹为自己方才的怀疑狠狠愧疚了一把。
他关切道:“这么快就吃好了?吃饱了没?你还想不想要……”
“阳竹兄。”
温念白突然出声打断他,阳竹一愣。猝不及防地对上温念白幽深的双眸。
他问:“阳竹兄,楚姑娘为什么要叫你盯着我?”
……
楚潇半路上收到阳竹的信息,更加心焦了。
好在司机鬼开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楚潇跳下车,三两步闯入屋内,一把推开门:“阳竹!”
客厅沙发上,温念白和阳竹并排坐着。温念白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瞟,阳竹坐在一边浑身不自在,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微妙。
紧随而来的万祺丰一眼就瞧见温念白半透明的下身,大脑当场宕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哆嗦着摸出手机给自己的朋友发消息:“我见到鬼的!活的!!”
另一边,见阳竹安然无恙,楚潇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一边的温念白。
阳竹不是说他不见了么?
楚潇决定不理会其中的弯弯绕绕,正要开口,温念白先开口了:“你若有事要问我,直接同我说便是。不必如此弯弯绕绕的。”
楚潇错愕了一瞬,倒是没有料到温念白如此配合。
随即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要偷市博物馆的文物?”
“……”温念白抿了抿唇,倒是很坦然承认,“这是我挚友的东西。”
楚潇愣了一下。
“我的挚友陆泽杨,或许你们更熟悉他的另一个称谓,征西大将军,这是他的佩剑赤霄,”温念白微微低头,好像陷入了某段回忆中,微微垂落的发丝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他为保国而死,临死前留下遗言,希望死后能与自己的剑葬在一起,埋葬在那片战场的土地之下。”
“所以我不明白。”温念白顿了一下,“为什么要将他的剑从他身边取走,放在透明的玻璃罩子里供人参观?”
“这是要让他死后还得不到安息么?”
“……”楚潇没想到还有这等隐情,一时想不出该说的话。
考古学家们不知道征西将军还有这个遗愿,千百年过去,将军的遗体已经化为了泥土,曾经陪伴着他的剑也已锈蚀。人们将这剑当作文物放在博物馆里,是以他们的方式铭记那段过去的历史。
然而,世界上还有一只鬼仍旧承载着逝者的情感,承载着他的遗愿。
“这是因为……”
楚潇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什么来,周围的景象陡然发生了变化!
视线所及之处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空间逐渐开始扭曲、褪色,好像有浓稠的白烟平地而起,遮住了视线里的一切。
楚潇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抬手向四个方向拍出几张符。
带着金光的符纸被白雾吞噬,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潇站在原地,平息凝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异象,但她感觉不到危险的信息。
思及此,她稍稍定了定神,开始呼唤同伴的名字:“小阳子?温念白?万祺丰?”
“楚大佬你在哪?”只有阳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围的雾气忽然稀释了一些,仿佛拨云见日,楚潇终于能重新看见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是各种小摊小贩以及人流,整个街道的装潢仿古,人们身上的衣服也不似现代人的服饰,倒是很像楚潇看的古装剧。
阳竹就站在她几步开外。
见到楚潇的第一眼,阳竹很激动,下意识地就要跑过去,却在即将迈出步子的瞬间呆在原地。
“楚大佬你……”
楚潇望望阳竹,微微蹙眉,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同样半透明的身体。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阳竹脑子乱乱的,见旁边走过一个行人,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询问,“你好请问……”
他伸出的手径直从那人的身体中穿了过去,那人依旧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阳竹呆愣楞地盯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那人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们应该是进入了温念白的那个执念里。”
楚潇走到他身边低声解释了一句,抬起手触碰一旁的墙壁,毫无意外地穿了半只手掌进去。
楚潇淡定地收回手。
阳竹转过头看她,还在愣神的间隙,头顶上竟传来了温念白的声音。
“……是我的疏忽,不小心……把你们拉到了我的执念里。”
他的声音一开始断断续续,有些模糊,而后逐渐平稳清晰起来。
“无需担心,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只是我的一段记忆而已。”温念白说着,语调里带上了一丝无奈,“不过,把自己的心里事呈现在你们面前,总归还是有点丢人……”
“啊不,丢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