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典当这非比寻常的半边鸳佩来渡过难关了,待往后手头宽裕再赎回来便是。柳如烟打定主意,解下鸳佩不舍的抚摸片刻交于绿芙手心,哑声道:“绿芙,拿这个去典当行换些银钱回来。”绿芙心神一震:“可是小姐,此物珍贵异常……,不如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柳如烟疲惫的叹口气:“眼下姑母表哥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拿得出银子帮衬我?”绿芙无奈接过半边鸳佩,“咚咚”跑去典当行换取了三百两银票,加上卖发簪首饰的八两银子,共计三百零八两,离莫老板所需的数目还差二十二两。
莫老爷这才缓了脸色,伸手要过侍从手里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阵,方才抬头道:
“柳夫人,你上个月欠租金共计六十两,加这十日租金二十两以及房舍家当损坏费二百五十两,共计三百三十两纹银。”
房舍家当损坏费二百五十两?柳如烟懵逼了,她第一次听说租房还需付房舍家当损坏费的?
“莫老爷,你这么巧立名目的收租金,就不怕我去衙门告你敲诈勒索?”
莫老爷掏出一纸协议书,成竹在胸的道:“柳夫人,麻烦你仔细看清楚了,这是桑明远十五年前租赁这处宅院时与老夫签下的协议书。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房舍与家当异常损坏需照价赔偿。
你再仔细瞅瞅,我花重金打造的描金梳妆台与红木雕花拔步床,是不是异常损坏了?”
柳如烟听他这么一提,顿时想起这两样家当,好像都是她与表哥闹脾气时砸坏的。
听莫老爷算得这么全面,绿芙瞬间意识到他不想继续将宅院租给小姐住,可她们眼下半点准备都没有,如果搬离这里又该去哪里落脚呢?
“莫老爷,我家小姐身子孱弱暂时不宜搬动,求你再缓些时日再退租好吗?”
“不行,我是开门做生意挣钱的,又不是开慈善馆的,今日你们必须交齐三百三十两租金后,立马搬出我的宅院,否则别怪动手赶人。”
柳如烟眼尾寒光一闪:姓莫的,今日落井下石之仇我记下了,且待我柳如烟他日闲鱼翻身崛起,我定要一血今日之辱!
“绿芙,马上去变卖本小姐的首饰筹齐租金向莫老板退租。”
绿芙心疼小姐,却又拿眼下面临的困境无计可施。
小姐这些年倚仗桑明远变卖凤静怡的嫁妆而活,所以并没有存下什么现银,加上上次桑明远将他转送给她的两箱子凤静怡嫁妆全都要了回去。
小姐立时被打回原形,变得一穷二白,眼下哪里凑得齐那三百三十两租金?
绿芙东翻西找将卧房翻了个底朝天,方才找出几支不值钱的发簪与首饰。
她看着鎏金盘里的不入流的东西,不由得替自己小姐感到不值,她一心一意替姑爷筹谋,不惜委屈自己无名无份跟了姑爷十五年,生的三个儿女无一承欢膝下,没成想到头来落到竟如此凄惨的境地。
“小姐,奴婢能找出换银子的东西就这些……!”绿芙垂头嗫嚅道。
柳如烟心肝一颤,难以置信她步步为营筹谋十五年,得到的就这些?
“绿芙,你再仔细找找,我记得表哥这些年送了我不少好东西。”
“小姐,你忘了?姑爷说那些全都是他拿的凤静怡嫁妆转送给你的,前几日锦汐姑姑上侯府清点凤静怡的嫁妆,他全都要回去应急便再没还回来。”
柳如烟一怔,方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还给表哥打了欠条,日后双倍还她四箱金银珠宝呢!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金银珠宝没捞着还搭进去两个女儿,如今更是连容身之所都没了!
想到此处,柳如烟想死的心都有了,合着她这十五年白忙活一场?
“小姐,这下咱们该怎么办?”绿芙瞧着院子里坐等交租金的莫老板,急得抓耳挠腮。
柳如烟被绿芙拉回现实,她伸手摸摸悬挂腰间的半tຊ边鸳佩,咬牙下了个重大决定。
这半边鸳佩乃表哥十五年前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此佩分为鸳鸯两面,表哥将半边鸳佩送给她,自己则佩戴半边鸯佩,寓意他们是一对恩爱两不疑的鸳鸯。
眼下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典当这非比寻常的半边鸳佩来渡过难关了,待往后手头宽裕再赎回来便是。
柳如烟打定主意,解下鸳佩不舍的抚摸片刻交于绿芙手心,哑声道:“绿芙,拿这个去典当行换些银钱回来。”
绿芙心神一震:“可是小姐,此物珍贵异常……,不如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柳如烟疲惫的叹口气:“眼下姑母表哥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拿得出银子帮衬我?”
绿芙无奈接过半边鸳佩,“咚咚”跑去典当行换取了三百两银票,加上卖发簪首饰的八两银子,共计三百零八两,离莫老板所需的数目还差二十二两。
眼见小姐该卖的不该卖的全拿去换了银子,绿芙咬牙将自己一年积攒的十二两碎银全都拿出来凑一起,跟小姐谎称是卖物所得。
眼瞅着离莫老板所需租金只差二两银子,柳如烟差绿芙请莫老板进来,想着跟他说几句好话求他免了那二两银子。
谁知她低声下气的刚说完诉求,便遭到莫老板无情的谩骂驱赶。
他收下三百二十两租金,立刻露出凶狠的模样,联合侍从无情的将柳如烟主仆赶出宅院。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令柳如烟快要崩溃,她拖着病体无处可去,只得依靠绿芙半搀半扶的带着她徒步十余里,投靠租住在贫民窟破屋里的姑母表哥。
柳如烟经过这番折腾彻底病倒在床,她高烧反复不退,整日整夜身边离不开人。
桑老夫人担心绿芙一人伺候吃不消,于是命紫鸢姨娘轮流伺候柳如烟。
紫鸳别提多气愤了,她挤破脑袋方才攀上桑明远做了他妾室,本以为从此可以摆脱低贱的奴婢身份做半个主子,没想到才过两天好日子便被打回原形。
她随桑明远母子与两个嬷嬷搬离侯府大院,挤住在这两间破屋里本来已经够憋屈了。
结果柳如烟这个外室一来,就霸占原本属于她和夫君的房间,迫使她与绿芙那丫头在外头简陋棚子里打地铺。
桑老夫与夫君拿她当下人使唤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她去伺候那个无名无份的外室?
真是欺人太甚!
紫鸢姨娘越想越生气,于是歹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反正已经弄死一个欺负她的,也不怕再多背一条人命。
她在给柳如烟熬药时,偷偷往她的药汤里投放少量草乌。
桑明远没了凤静怡的财力支持,穷得连给表妹请大夫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全仗绿芙勤给柳如烟擦身敷额退了烧。
桑老夫人瞧着侄女退烧醒来,高兴得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桑明远则体贴的扶起表妹,接过绿芙端来的药汤,亲手一勺勺的喂她喝完。
听到好消息赶来的紫鸢目睹这甜蜜温馨的一幕,垂头紧攥裙摆眼底闪过狠毒寒芒。
稍顷,异变突起,喝完汤药甜蜜靠在桑明远怀里恬息的柳如烟忽然脸色骤变,压不住排山倒海涌往喉间食流仰头“哇哇”劈头盖脸吐了男人一身。
猝不及防的桑明远下意识推开表妹,化身行走的垃圾桶,顶着一身酸臭冲天的黄白物冲出房间。
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思管心上人的死活?
他的脸色要有多难看便多难看,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不满和厌恶,就连房里母亲惊惶的呼喊声都止不住他逃离的心思。
柳如烟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她翻白的眼珠与抽搐的手脚看得桑老夫人与绿芙胆战心惊。
唯独紫鸢神情快意,那勾起的唇角弯弯的眉眼与屋里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绿芙弯腰察看脸如金紫嘴唇紫黑的小姐,意识到她病情十分不妙。
她噗通跪倒在桑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求求您请郎中来给小姐瞧瞧吧!奴婢担心她熬不过这一遭啊!”
桑老夫人纵使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她面露为难之色。
如今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拿得出银子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