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出声:“主上,我……我想先去小解。”汉女的脸红的发烫,抓住他的袖子央求,一双眼睛格外闪亮。仓央宿真难得屈尊降贵,却被应听秋不知好歹的拂了面子。他手一松,面色阴沉了下去:“不识好歹,滚!”药酒摔碎一地,很清脆的声响让应听秋心中一颤。她也顾不得怕他,疾步走出大帐。应听秋的心在狂跳,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向东边狂奔。跑到某处时,她挖出白日藏在这里的水囊和包裹。她的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她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应听秋来到放置舆图的大帐前,那里果然有两个亲卫在守着。
应听秋深吸口气,将那只绿松石举过头顶,用不甚流畅的西域话道:“我…来取东西,这是主上给的凭证。”
她巧妙的用了用些语言艺术,让守卫误以为这是仓央宿真命令。
亲卫定睛一看,因得松石是五皇子平时所戴之物,两人一下就认得出来。
虽然有所怀疑,但两人还是放了行。毕竟眼前的只是一个不大的孩子,怎么敢撒这么大的谎?
进了帐中,应听秋看到摆放在正中的舆图,舆图被展开挂在展板上,其上盖了一层绢布。
前者想来是为了避免磨损,后者则是为了防窥。
她在心中暗暗叫了声好,真是天助我也!
少女壮着胆子掀开绢布的一角,密密麻麻的沙丘走势赫然出现在眼前。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周围寂静的似乎只剩下心跳声。
应听秋忍住心中激动,迅速揭下舆图卷成桶形,藏入袖中。
刷——
帐帘掀开,两个亲卫探着头向内张望,满脸警惕。
而在前一秒,应听秋的手刚放下绢布,听到声音,她身形未变,自然向前方走了两步。
亲卫只见那汉女似乎刚找到了目标,快走几步挑起一把狼牙小匕,口中嘟囔着:“……在这里,真难找……”
两个亲卫相视一眼,放下了帐帘。
……
夜幕降临,夜空群星闪耀。
熄了篝火的大帐内,应听秋睁着眼睛,她时不时摸一下匕首和舆图,直到确定它们还在才安心下来。
应听秋和仓央宿真一个帐子,不同的是,她有一张独属的小床。
少年的呼吸均匀舒长,显然是睡熟了的。在看旁边,守夜的亲卫打着盹。
虽不知那伙人什么时候动手,但应听秋现在就打算走。等到这边乱起来,谁会在意一个逃跑的小小汉女呢?
轻手轻脚走到帐门口时,应听秋有些犹豫的回望一眼。
说实话,要是仓央宿真死的太早,自己没跑几步就得被发现了。
想了想,她假意撞上一旁的小床,在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吱——
的亲卫被惊醒,面色微恼。内室传来仓央宿真的声音:“发生何事?”
应听秋磕磕绊绊,像是被吓住了:“起夜时……不小心磕到了。”
磕到了?
汉女娇弱,可别给他养死了。
仓央宿真拧着眉披上外袍:“磕到哪了?”
说着,又吩咐人去拿药酒。
应听秋本意是想让仓央宿真清醒些,不至于被人暗杀于梦中,却没想到连带着自己也脱不开身了。
见她不应,少年又重复着问了一遍:“磕到哪了?”
“……腿。”
直到药酒的刺鼻味道充盈鼻腔,应听秋才逐渐缓过神来。
见这人竟然要亲自给他揉腿,丝毫不顾男女大防。
应听秋震惊之余,又急又气。
她连忙出声:“主上,我……我想先去小解。”
汉女的脸红的发烫,抓住他的袖子央求,一双眼睛格外闪亮。
仓央宿真难得屈尊降贵,却被应听秋不知好歹的拂了面子。
他手一松,面色阴沉了下去:“不识好歹,滚!”
药酒摔碎一地,很清脆的声响让应听秋心中一颤。
她也顾不得怕他,疾步走出大帐。
应听秋的心在狂跳,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向东边狂奔。
跑到某处时,她挖出白日藏在这里的水囊和包裹。
她的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她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皎月如钩,身后的大帐在月光的清辉下逐渐模糊。
而在她离去不久,大帐中开始出现骚动。
那些潜伏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熟睡的亲卫在梦中被人轻巧的抹了脖子。
派去暗杀五皇子的杀手悄无声息溜了进去,却与仓央宿真来了个对视。
帐中亲卫立刻拉响警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沙原窄响。
“敌袭!有敌袭!”
“保护殿下!”
仓央宿真骤然起身,反手抽出宝剑,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如鹰的气势。
他犹如一只凶狠的幼狼,向敌人扑杀而来,金戈交鸣,剑光纷飞。
听到声响的亲卫向五皇子的大帐涌来,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亲卫中出了叛徒。
在无防备的情况下,熟悉的同伴用利剑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有叛徒,大家小心!”
原本平静的营地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哀嚎声、尖叫声、兵器交锋声交织在一起,血染黄沙,血腥而哀凉。
亲卫们不要命似的反扑,但身后难防冷箭还是让他们数量锐减。
仓央宿真的宝剑在月色下折射出皎然寒光,照亮了少年仍显稚嫩的脸颊。
鲜血便溅在他冷峻的脸上,但他只是紧抿着嘴唇,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与犹豫。
眼前叛徒被刺进心脉,死局已定,他突然放声大笑:“五皇子——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王后已死,你阿佳又沦为废人,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到底是十三岁的少年,仓央宿真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他抓住那叛徒的前襟,怒声质问:“母后怎么了!你说清楚!”
那叛徒癫狂的笑着,随后头一歪,笑声戛然而止。
眼前的叛徒话语如刀,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一一勾起。
“敢骗本王,该死!”
仓央宿真的眼眸逐渐猩红,手中的宝剑更加用力地刺向叛徒。一下又一下,剑锋破开皮肉,血肉飞溅,直到那具尸体血肉模糊。
身后的亲卫赶到,便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少年犹如地狱索命的罗刹,藏青圆领长袍被血浸润成深色,还在往下滴着血。
滴答滴答……
仓央宿真决绝疯狂的目光射来,让亲卫都忍不住心里一颤。
圆月害怕的躲进云中,战况越加激烈,而护着仓央宿真的亲卫却越来越少。
“殿下,撤退吧。”
仓央宿真也明白这是最合适的选择,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营地,似要将那些仇人死死记在心中。
他下达命令:“向东撤,我们走。”
“诺!”
应听秋丝毫不知道她和仓央宿真的逃跑路线撞在了一起。
夜晚野兽甚多,她跑出足够远的距离后,便找了处低凹的沙丘躲了起来,准备等到白天再赶路。
等到身后响起马儿嘶鸣声后,应听秋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一群人马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为首的少年正是仓央宿真,他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肩头还插着半支断箭,显然是强弩之末。
在看他身后的几个亲卫,身上伤口甚至能见到白骨,足以见得情势之险。
应听秋捂住口鼻,静静俯下身,往沙坑底部再躲了躲。
她心中暗暗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种情况,任谁粘上也是个死啊。
嗡——
一支箭矢极速飞来,擦着应听秋耳朵飞过定在沙丘中,她没忍住惊呼一声,后脖却领被一双手提了起来。
应听秋抬眸,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少年冷冷的望着她,目光不是以往的和煦。
但应听秋却看到了,那双碧蓝色的眸底深藏起的能灼人魂魄的痛苦。
一夜间,红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
他拎着她一阵摸索,抖出了舆图和几只水囊。
少年哑声道:“阿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