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远呢?”烈阳低了低头,有些缓慢的开口:“朝间亦有人如此询问,圣上答...”“阮将军已于今年五月向圣上辞官。”“东街的阮将军府前几日已经摘了牌匾,易了主子。”笔杆一顿,墨色阻塞在一撇间,如何都顺不下去。“今年五月?”竹笔被人摔落在案,墨迹四撒。男子咬牙切齿地冷笑着:“原来那个时候,那个贱人就已经做好打算了。”他从长达两年的昏厥中苏醒是在年初,而今年五月,阮笙失去他和她的孩子。
佩戴了两年的环佩在足边迸裂,阮笙没有闪避,任由碎片越过足尖。
身边的男子呼吸略重,阮笙被泪模糊了眼,看不清他如今暴怒的模样。
这样也好,她想。
起码她不必面对,男子对自己的厌恶。
她终于退了一步,中规中矩地对着当今圣上亲封的端王下跪行礼,碎片划破衫裙刺伤肌肤,她却恍然未觉。
再次抬首时,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和她清浅的声线一同落地。
“阮笙知悉今日冒犯,但归还信物兹事体大,事出有因,请王爷息怒。”
爱慕多年的身影在视线中全然模糊了,阮笙依旧固执地望着,想将这道身影映入心底。
“祝王爷与楚二小姐终成眷属,琴瑟和鸣。”
放弃等待那声不可能到来的挽留,阮笙站直身体,缓缓转过了身。
她脚步很轻,一步一步远离这方她曾今待过两年的院落。
谢行朝晕厥的两年内,她日日陪同在旁,休寝亦与他同床。
可这方院落从被休弃那一日起,便和她再无干系。
她尽力走得风轻云淡,想给这段无果的恋慕一个潇洒的结局,可不断滑落的泪,注定她无法达成心愿。
身后,一阵喧嚣。
在女子迈出门槛后,谢行朝终于睁开了眼。
他死死注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怎的心上疼痛比伤势还重。
手边触及的所有物什都被他摔落在地,御赐的珍品同样落了个稀碎的结局。
他站在满地狼藉中,不去捂不断蔓延着血色的伤势,反倒捂住了毫发无损的左胸口。
听闻端王苏醒赶来的一干太医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阵仗。
“行朝!”贵妃早在闻讯时便请旨出宫,在看见儿子身上的伤势后转喜为怒:“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是想让为娘心疼死?”
谢行朝一向纯孝,第一次,他看向母妃的目光中,没有了孺慕。
“母妃为何要如那贱妇所愿,放她离去?”
贵妃气急反笑,冷冷骂道:“阮家那个贱人都与皇后的外侄走得如此之近,行朝,端王妃不能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心尖仿若被刺,谢行朝喉间腥甜,无言以对。
原来阮笙竟连在母妃面前,都那般不给他这个夫君颜面,胆敢与许应私相授受么?
他原以为...那个女子口中所说对他的恋慕,好歹有一分是真...
大错特错!
他目光空空望着母妃,半晌,终是止不住一阵上涌的痛意。
一抹刺眼血色融入锦被,耳边是贵妃唤谴御医的尖叫声,谢行朝沉沉闭上了双眼。
重伤初醒便如此动荡,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糟蹋。
更何况谢行朝还昏厥了两年整整。
谢行朝在次日清晨醒来。
身边是彻夜未归宫的母妃,贵妃眼中的心疼在谢行朝脑海中恍如隔世。
整整两月有余,他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和他纠葛多年的名姓。
明日便是中秋,宫中赐下不少东西,端王府中下人还来不及收整,满满当当地堆在庭院中央。
“王爷。”烈阳一如既往,站在书房中,低声问到:“宫中送了一支簪子,楚二小姐今日瞧见了,似乎...有些喜爱。”
谢行朝正在临摹草书大家的名作。
闻言墨毫未停,毫不在意地应到:“她想要,就让她拿去。”
烈阳默声半晌,到底说出了另一个消息:“圣上今日提拔了王将军,遣其前往北疆镇关。”
笔杆移动的速度稍有减缓。
比较阮将军,王将军多年以来打的胜仗屈指可数……按理来说,圣上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后者。
“阮修远呢?”
烈阳低了低头,有些缓慢的开口:“朝间亦有人如此询问,圣上答...”
“阮将军已于今年五月向圣上辞官。”
“东街的阮将军府前几日已经摘了牌匾,易了主子。”
笔杆一顿,墨色阻塞在一撇间,如何都顺不下去。
“今年五月?”竹笔被人摔落在案,墨迹四撒。男子咬牙切齿地冷笑着:“原来那个时候,那个贱人就已经做好打算了。”
他从长达两年的昏厥中苏醒是在年初,而今年五月,阮笙失去他和她的孩子。
看来一切都是预谋已久。
沉下心来临摹的字被谢行朝揉做一团。
“呵。”谢行朝嘲讽着自己当时对阮笙的温情,也终于放下了最后的不舍。
“吩咐下去,把她待过的院子拆掉。”面露厌恶,谢行朝冷言说到:“从今往后,本王再也不愿看见任何与她相关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