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笑呵呵地说着。孟婉明是个病人,府里的人都晓得,大病未愈,便将人叫过来,也不给她一口喘息的机会。也是生怕孟婉病不死的。她也沉得住气,半晌才开口,说:“昌哥儿的确是个聪明睿智的孩子,但我素来寡居惯了,这忽然多了个孩子,我是断断不习惯的。”“若是老太太担心昌哥儿没了母亲,无法受到好的教导,我倒是认识宫里的人,可请了嬷嬷们来,亲自教导。”“且昌哥儿也已经找了开蒙先生入了学堂,孩子年岁大了,我便是养,也养不亲。”
不仅知情,当年在昭和公主嫁入侯府时,她还曾屡次三番用昭和公主的嫁妆,去接济赵氏母子。
直到后来赵氏出现在大家面前,昭和公主病重,裴卿礼失踪,老太君更是名正言顺地让老侯爷将赵氏母子迎进府里来。
就连昭和公主病逝,这其中也少不了她的掺和。
孟婉心思微沉,这事儿赵氏之前也是提过的,但孟婉一直没有吭声。
今儿忽然将她叫过来询问,没有任何的提前告知,还召集了族中所有耆老过来。
这哪儿是在询问,分明就是在暗暗逼迫她收下那个孩子。
三房二儿子的孙子名唤裴瑞昌,今年也有六岁了,平日里最是顽劣不堪教化。
将这样的孩子过继给她,分明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大房媳妇儿,你若是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倒也不说一些见外的话,昌哥儿没了母亲,你又是个寡妇,一直寡居难免寂寞。”
“故而我同你母亲商量,将昌哥儿过继给你,也好让你往后的日子,在侯府里有点儿盼头。”
老太君笑呵呵地说着。
孟婉明是个病人,府里的人都晓得,大病未愈,便将人叫过来,也不给她一口喘息的机会。
也是生怕孟婉病不死的。
她也沉得住气,半晌才开口,说:“昌哥儿的确是个聪明睿智的孩子,但我素来寡居惯了,这忽然多了个孩子,我是断断不习惯的。”
“若是老太太担心昌哥儿没了母亲,无法受到好的教导,我倒是认识宫里的人,可请了嬷嬷们来,亲自教导。”
“且昌哥儿也已经找了开蒙先生入了学堂,孩子年岁大了,我便是养,也养不亲。”
孟婉也就差将不想养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此话一出,高座上的老太君脸果然沉了片刻。
庄氏最沉不住气,忙说:“我好心将昌哥儿给你,你倒是不领情!”
昌哥儿被她牵在手里,六岁的孩子,膘肥体壮圆滚滚,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
肉多到眼睛都只剩下了一条缝,满面红光,养得也是极好。
“祖母,婶娘是不是不要我?昌儿就知道,昌儿是没人要的孩子!”
说着,那昌哥儿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尖锐具有穿透力,孟婉本就病着,这声音一吵闹,更是觉得浑身难受,呼吸也上不来了。
昌哥儿一哭,瑞鹤堂的气氛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孟婉也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更为不畅了。
她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浓稠窒息的。
眼前更是出现了虚影。
“昌哥儿莫哭,你婶娘最是喜欢你了,她方才都还夸你睿智聪明呢!”
“昌哥儿快去,快去喊母亲!”
庄氏把昌哥儿往孟婉面前一推,那孩子是有点儿小聪明在身上的,忙顺势跪在了地上,额头更是重重磕下。
“母亲,请受昌儿一拜!”
孟婉惊慌失措,忙起身要将他扶起来。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老太君更是笑着说:“瞧这昌哥儿,得是有多喜欢孟婉才会行此大礼,着急想要认下你这个母亲。”
“孟婉,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你和昌哥儿有缘。”
“从今往后,昌哥儿就是你的孩子了,你定要待他如子。”
他们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将昌哥儿塞给孟婉。
庄氏更是说道:“是啊孟婉,今年开春,我还找算命先生给昌哥儿算了一卦,说他将来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又孝顺,大房媳妇儿,你有福了!”
庄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虽说没能把孟婉收到自己这边来,但现在想想,把昌哥儿过继给她,也是一样的道理。
“老太太,我没说要收昌哥儿。”
孟婉气息不稳,说话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老太君脸色骤沉,正欲发话,那昌哥儿却忽然一把扑进了孟婉的怀里。
用肥胖的两只手死死抱住了孟婉的腰。
哭闹着大喊:“不!昌儿就要你,祖母说只要昌儿给你行了跪拜礼,昌儿就是你的孩子了,母亲,你不可以不要我!”
昌儿瞧着年岁小,可那一身蛮力却很大。
双手勒着孟婉的腰。
让她一时间喘不上气儿来,眼前一黑,人也跟着没了意识。
瑞鹤堂乱做了一团。
天色渐暗。
府里的人都有些慌了。
孟婉在瑞鹤堂晕倒了。
府医也去看了,几根银针下去,孟婉还是没醒转过来。
“三夫人还是请回吧,我家少夫人一时半会儿,只怕是醒不来的。”
芷兰脸色不好,态度也不好。
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去了趟瑞鹤堂,人就这样子了。
要是小侯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昌哥儿上前,狠狠推了一把芷兰,怒喝道:“你个贱婢还不快些让开,我要去看母亲!”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看母亲!”
昌哥儿也晓得孟婉院儿里有不少的好东西,关键是她还很有钱。
祖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
只要他认了孟婉当母亲,那孟婉的钱也就都是他的钱了,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芷兰被他猝不及防一推,险些摔倒。
下意识就要一巴掌甩过去,却又想着自己是个奴婢身份,这昌哥儿再怎么嚣张,在这侯府里也算是个主子。
以下犯上,是万万不能的。
愣神的功夫,昌哥儿就已经闯入了孟婉的屋子。
孟婉刚醒醒,脑子还是混沌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醒了。
“母亲,母亲你怎样了?!”
昌哥儿尖锐的喊声刺得孟婉脑袋一阵疼。
云珠打水进来,就看见昌哥儿跪在tຊ孟婉床前,不断地摇晃她。
“昌哥儿,你做什么!”
她忙上前拉开了昌哥儿,情急一下也未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昌哥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外头的庄氏听见昌哥儿的哭声,忙跑进来。
昌哥儿指着云珠就说:“祖母,这贱婢打我,她打我,孙儿屁股好疼,屁股都碎掉了!”
庄氏最是疼爱自己的几个孙儿,哪里瞧得孙儿哭闹,瞬间气血上涌,扯过云珠的头发就是一顿骂。
“好你个贱婢,竟敢打我孙儿!”
扬手要落下巴掌时,一双白皙的手拦住了她。
“住手!”
孟婉那虚弱的声音传来。
“这是我北院儿,不是三伯母的西院儿,我的婢子也轮不到三伯母你来教训!”
昌哥儿见孟婉醒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又扑过去。
昌哥儿这身板儿,如今少说也有八九十斤了。
孟婉哪里受得住他这一扑,脚下踉跄着,人也跟着往后仰。
“母亲,你别不要昌儿,昌儿很乖的,昌儿真的很乖的!”
昌哥儿扑着孟婉大声喊叫着,脑袋不断地在孟婉胸口蹭。
孟婉只觉得恶心,头晕目眩,身子站不稳。
腰间却忽然多了股力量托举着。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强势侵袭而来,拎着昌哥儿的后脖颈将他往外头一扔。
“二、二郎?”
孟婉甫一回头,就瞧见了裴卿礼那张阴沉如阎王的脸。
宽大的掌心扣住了孟婉的腰,便是一只手,也足以托举起孟婉的身子。
那一截小手臂青筋突出。
鼻息间是男人身上淡雅清冽的苍兰香。
庄氏一瞧裴卿礼回来了,心里就开始犯怵,但她想着这事儿本就和裴卿礼无甚干系。
且这还是宅院儿里女人们的事儿,就更碍不着裴卿礼什么事儿了。
脸上带着一点儿讨好的笑。
说:“原是二郎回来了,今儿府里有喜事儿,族里宗亲们允了昌哥儿过继到孟婉膝下,这往后啊,昌哥儿就是孟婉的孩子了。”
“昌哥儿,快,快过来你母亲这边!”
昌哥儿被扔在地上,这会儿是哭也不敢哭的了。
连滚带爬地过来,开口就是一句母亲。
孟婉听见这句母亲,眼前一黑,气息紊乱的不像话。
“二郎你瞧,昌哥儿和孟婉多有母子缘分!”
“孟婉。”
耳边是男人低沉阴冷的嗓音,孟婉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强撑着打起精神来。
“你可是自愿收了昌哥儿到北院儿的?”他问。
他知道,孟婉定是不愿的。
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没人能够逼迫孟婉做任何她不喜欢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