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人家只收两万银子的利钱已然是开了大恩,给了侯府天大的脸面了。“老太太重诺。”沈妤安等花嬷嬷说完,这才慢悠悠开口,“老太太之前一再申明绝不能叫我吃亏,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还清。我原想着只要回本钱赎回嫁妆即可,但想着,若不收下这利钱,未免让人说老太太说话不算话,说咱们侯府爱占便宜。也因此,我只收了两万银子做做样子,堵世人的口罢了。老太太和太太定能明白的我苦心。”苦心?江氏指甲嵌进肉里,这两万银子几乎够侯府一年的开销了,她竟然说只是做做样子?
这一番算计,倒显得沈妤安大度,一心的为侯府考虑了。
先是用嫁妆填了侯府的债务坑,过后,又扭亏为盈,将侯府的产业打理的很好,每年都有好几万银子的收益。
即便如此,她也没急着全部填补自己的还出去的嫁妆,只拿了一半,另一半仍旧维持着侯府的日常开销。
可谓是大仁大义了。
老太太和江氏等人,原以为这几年沈妤安也没提过债务以及还钱一事,心里头也就将此事慢慢放下了。
总之都是一家人,沈妤安身为陆家妇,为陆家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她们也越发的心安理得,从没想过再还钱的事。
没想到,今日沈妤安当众提出来,甚至,这几年,她私底下早就将侯府公账上的银钱扣下一半作为还自己的债。
她们都没提还,但这女人却自己给自己还了?
偏她们还不能说什么?毕竟,当年若不是沈妤安,侯府还真不知要如何度过那个难关?
而且,人家扣银子还自己的债也在情理之中,老太太当年确实那样允诺过。
如若不然,让世人得知平安侯府用着新妇的嫁妆还债、日常?那还不叫人唾弃鄙夷?
“等等。”江楚月也是没想到本是要追究沈妤安公账问题,没想到反而还真欠她一大笔债,但是,那数额不对,她见老太太和太太都哑了口,便出声提醒。
“二奶奶,妾身之前听您说是十九万二千银子,已经还了十六万二千,那还欠着三万银子,如何就变成五万?”
沈妤安没看她,花嬷嬷答道,“江姨娘没有当过家,银钱之事接触的少,不懂其中之事也情有可原。
十九万二千是我们二奶奶借出去的银子,这二十一万二千是连本带利的钱。
江姨娘只算着本钱,却忘了算利钱了。
按说,这么大笔银子,若在我家二奶奶手里,一年说少也得赚个几万银子回来,如今,这么些年了,也只收了两万银子的利钱,实在是看着老太太、太太和二爷的面儿了。”
一番话说的江楚月哑口无言,面皮紫胀。
合着人家只收两万银子的利钱已然是开了大恩,给了侯府天大的脸面了。
“老太太重诺。”沈妤安等花嬷嬷说完,这才慢悠悠开口,“老太太之前一再申明绝不能叫我吃亏,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还清。
我原想着只要回本钱赎回嫁妆即可,但想着,若不收下这利钱,未免让人说老太太说话不算话,说咱们侯府爱占便宜。
也因此,我只收了两万银子做做样子,堵世人的口罢了。
老太太和太太定能明白的我苦心。”
苦心?江氏指甲嵌进肉里,这两万银子几乎够侯府一年的开销了,她竟然说只是做做样子?
老太太也沉吟片刻方道,“二奶奶行事果然妥帖,我原也想着等今年攒够了银钱,好一并将你的那些嫁妆赎回......”
“老太太放心,嫁妆我已赎回大半,府里欠我的那五万银子。”沈妤安说话间看向江氏,“如今太太掌家,又恰逢今日大家都在,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一并将欠我的五万银子了了吧。”
江氏脸色铁青,“.......”
五万银子全部还清?她上哪儿弄五万银子去?
江楚月脸色也不好看,她万没想到,这当家的第一天呢,银钱一个子儿没见,倒一下子落了五万银子的欠债。
老太太更是一脸茫然的似乎反应不过来。
见众人不语,沈妤安直问老太太,“老太太觉得如何?”
能觉得如何?自古以来,叫谁还钱谁心里乐意啊?
老太太干笑着,问江氏,“这事你太太管着呢。”
沈妤安看向江氏,“太太?”
“这?”江氏一个头两个大,“妤安啊,这如今公账上一分银子都没,一时间叫我拿出五万银子,我从哪儿拿啊?”
“这个问太太啊。”沈妤安将皮球踢了回去,“当年的债是老爷欠下的,所谓夫债妻还,父债子还。
老爷如今在庄子上保养身体,不理外事,二爷又是个不当家的,所以这事自然就落在太太身上了。
还请太太给我个准话,好叫我心里有个数。”
江氏,“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肯拿私房银子啊,只哄着沈妤安,“妤安,既然以往都是从每年府里的进项中抽出一半还债,那不若等到年底,等公账上有了银子再还你剩下的五万银子?”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回老太太和太太可得记清楚了,若再忘了,又要闹笑话了呢。”沈妤安起身,也不多废话,只道,“太太还有别的事么?若没有的话,请允我先回去歇息。”
说着,纤细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叹道,“近来我身子不大好,早起还晕来着,就连老太太差人叫我过来说话,我亦是强撑着过来的。σσψ
才说了这么会子话,大约是费了精神,这不,头更晕了。”
“花嬷嬷,倚翠,还不扶你们奶奶赶紧回去歇着。”老太太连忙吩咐,“妤安,你回去好生歇着,若再有不适差人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老太太此刻也盼着她快些走,再不走,又不知会说出什么来。
“好,老太太和太太若再有什么事儿,只管差人去瑶光苑说一声。我便先回了。”沈妤安扶着倚翠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眼睛瞟到什么,身形一顿,道,“哎呀,我差点忘了,老太太,这汝窑盘子还是上回我差丫鬟过来给您送果子给端来的。
过后一直忘记叫丫鬟来收,今儿凑巧,我便拿回去了。”
一使眼色,倚翠便上前拿了那架子上的汝窑盘子。
老太太脸上讪讪,“怪道我上回瞧见了有些眼生,问她们是谁拿来的,也都不记得,原来是你差人送来的。”
沈妤安弯唇一笑,“我送老太太的东西多,偶有一两样老太太不记得也正常。”
老太太神情越发不自然,话说,当年被她那个败家儿子将侯府产业败净,连她的体己也往里搭了不少,她的吃穿用度也显得寒酸起来。
也确实是沈妤安嫁过来后,她这日子过的又自在奢华了不少。
想到此,老太太心里是念着沈妤安的好的,但是,又觉得这是孙媳孝敬自己的,该她做的,可她却当众这样提出来,实在是没给她老人家脸面,又实在可恨!
江氏和江楚月听着也都瞪圆了眼睛,沈妤安这话显得老太太都在过她的日子似的。
“哦,看着这汝窑盘子,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沈妤安突然转身,又对江氏道,“上个月,太太请客,问我借了玻璃炕屏说要摆一摆,如今过了这么久,想来东西搁太太屋里也碍事,正好今儿有空,一会,我便派人过去取了。”
江氏顿时脸上也跟着热辣辣的烫起来,“.......”
沈妤安却瞅着她僵硬的神色,微微一笑,转身带着倚翠和花嬷嬷,径直离去。
留下一屋子主子奴才,个个脸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