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池一拍手,从院内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卫。这些护卫是顾北初的陪嫁,也是顾家签下死契的家仆。禾池对着萧庭纬微微欠身:“二爷,得罪了。”说罢,禾池站直了身体直视前方,说道;“送二爷回院。”两个护卫得了令,将还想往院内冲的萧庭纬架起来,带离了暮学斋。在萧庭纬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禾池转身对院内十余个护卫说道:“你们只管守在此处,若是有人敢硬闯,就将人架了送回去。”账目已经查明,小姐回门是大事,这边也是大事,断不能因自己过失少了什么东西。
“想必半年前朝堂动荡,世子也有所耳闻。”
“那是首辅贪污受贿,卖弄职权,与我侯府何干?”
侯府跟首辅一直不睦,萧宴之自认为首辅败了,于侯府是好事,再说他们侯府世代清廉,断然做不出卖弄职权之事,若是有,早在半年前便该抄家下狱了。
那首辅一家此时都已经在三千里外种上树了,他们还能平安无事稳坐侯府?
他坚信此事跟他们侯府无关。
顾北初笑他天真,接着说道;
“卖弄职权确实跟侯府无干,可又因首辅一案,牵出了户部彻查,牵扯出了朝中勋贵欠了朝廷的银钱,圣上大怒,勒令要这些欠钱的勋贵皇亲半年之内补齐亏空,否则便要夺爵下狱。”
随着顾北初缓缓道出的话。
萧宴之的心也跟着下沉。
因为他不傻,反而非常聪慧,祖母说他是最像祖父的。
顾北初口中的话,让他隐隐猜出了,不,不能说猜出,是笃定,这些勋贵人家里,就有他武阳侯府。
瞧着他的脸色,顾北初欣慰一笑,还好,不到蠢笨如猪的地步。
“所以.....”顾北初停顿了一下,也让萧宴之的心跟着停顿了一下。
“世子能否猜出,为何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商贾之女能嫁进侯府,当世子夫人,还在进门第一日便有了掌家权吗?”
顾北初浅言轻笑如同一记重拳,砸在了萧宴之的心头之上,让他来不及躲闪,只能受下。
反应过来的,萧宴之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踉踉跄跄地从蘅芜苑走了出去。
他不信,他要去找祖母问个清楚。
他们武阳候府何等富贵荣耀,怎会欠下朝廷的亏空。
萧宴之是个不当家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然也不知如今侯府富贵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随时可被颠覆。
月影端着茶走进来,不明的喃喃道:“这世子怎么了,怎么感觉受了打击一般?”
“不是打击,而是不敢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
顾北初说完,继续坐在书案前,盘算账目。
“账房那边怎么样了?”
晚间的时候,顾北初让人在府中原本的家学的院子腾了出来,让账房先生,跟顾家的账房,在那里盘算账目。
此次顾北初要求速度,所以他们一行人正不眠不休地加紧奋战呢。
“送了些羊奶过去,刚才林先生,说两日便能清算清楚。”
“好,给他们在府中腾几间客房出来,让他们好好休息。”
“是。”
一连两天侯府众人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生怕查到他们头上。
这日是,三日回门日。
侯府众人虽然提心吊胆,但老夫人跟穆婉芝是个明事的,早早地命人送来回门礼,月影打开,顾北初瞧了瞧,有几样东西都是宫里赏下来的,是个好物件,也是她正需要的。
“月影,收下吧。”
转身又对着穆婉芝身边的默默房妈妈跟越氏身边的杜嬷嬷说:“劳烦房妈妈,杜嬷嬷代晚辈谢过祖母跟婆母,待晚辈归来再前往谢过。”
又让禾池给了两位两片金叶子当赏钱,便送人出去了。
顾北初又吩咐了禾池几句,便着人请了萧宴之过来。
今日的萧宴之一改往日嚣张,顺从地跟在顾北初的身边。
还难得的给顾北初赔了一个不是;“抱歉,是我侯府亏欠了你。”
“世子也莫要心怀愧疚,妾身既然嫁进侯府,自然也是有所求的。”
听了顾北初的话,萧宴之反而松了口气,只要她有所求就好,不至于太过对不起她。
等顾北初一走,萧庭纬便带着人,想要去扰乱查账的事情,谁知一到暮学斋,便傻了眼。
顾北初叫来的账房,一个个地正悠闲自得地品着茶。
萧庭纬刚要上前,被留在侯府没有跟着回门的禾池拦了下来:“二爷,世子夫人吩咐,此处暂时封闭,不出不进。”
“此处是侯府,我在自己家,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萧庭纬一副蛮横姿态,他就是要在顾北初回门之日,将他二房的账本毁了,免得被抓把柄。
“是侯府,但如今后院是我们夫人管着,还请二爷莫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
禾池也不怕萧庭纬,她跟在小姐身边十几年,什么没见过?还能怕他一个一事无成,整日花天酒地的纸老虎?
萧庭纬见禾池拦着不让进,就要闯进去。
禾池一拍手,从院内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卫。
这些护卫是顾北初的陪嫁,也是顾家签下死契的家仆。
禾池对着萧庭纬微微欠身:“二爷,得罪了。”
说罢,禾池站直了身体直视前方,说道;“送二爷回院。”
两个护卫得了令,将还想往院内冲的萧庭纬架起来,带离了暮学斋。
在萧庭纬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禾池转身对院内十余个护卫说道:“你们只管守在此处,若是有人敢硬闯,就将人架了送回去。”
账目已经查明,小姐回门是大事,这边也是大事,断不能因自己过失少了什么东西。
这侯府的人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她的主子是顾家的小姐,并非侯府里的自恃清高的,高不可攀的贵人们。
她心中明白,只要有小姐一日,她便不会有任何事情。
总归小姐会护着她,她只要安心为小姐办事就好。
顾家。
“顾北辰,你给我下来,今日长姐回门,你若是再胡闹,我便告诉长姐,要长姐扒了你皮。”顾家次女,顾北初一奶同胞的嫡亲妹妹,顾北染掐着腰,手中拿着鸡毛掸子tຊ,指着房顶上的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脸怒气。
而房顶上的男孩正是顾北初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今年七岁。
瞧着自家二姐手里的鸡毛掸子,顾北辰感觉屁股一疼。
倔强地喊道:“休想,我不下去,你肯定在骗我下去要打我。”
他又不傻,长姐嫁出去这几日,他都挨了多少鸡毛掸子。
他才不要下去挨揍。
他要翻墙出去,迎接自由。
谁知脚步刚一动,就听见一声,让他更加恐惧的声音。
“顾北辰你皮痒了是不是?”
顾北初刚随着萧宴之从马车里探出头,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她那不争气的弟弟。
长姐?
低头一看,正好对上顾北初的视线,让顾北辰浑身一抖。
脚下一滑,关键时刻,萧宴之飞身上前将人稳稳地接了下来。
等他们平稳落地,顾北初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快步上前,也顾不得仪态了,快声的对着萧宴之道了声谢,便一把揪上顾北辰的耳朵,犹如一个夜叉喊道:“顾北辰,你要上天是不是?我刚出嫁几日,你就上房揭瓦?”
“长姐,长姐,北辰知错了,快松开,快松开,耳朵要掉了。”
一声声的杀猪般惨叫,惊动了府内众人,由顾家家主,也就是顾北初的父亲,以顾振威为首,一群人呼呼啦啦地从院内走了出来。
瞧着顾北初跟萧宴之,顾振威便要行礼。
知晓真相的萧宴之,怎么能受得起顾振威的礼,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岳父不必多礼,宴之是晚辈,实是受不了如此大礼。”
顾振威一愣。
新婚之时听闻萧宴之抛下女儿,怎么今日又如此客气了?
虽不明白,但瞧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见揪着儿子耳朵的女儿。
而儿子一双大眼睛,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便对他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让出一条道路,将人迎进了顾府。
他虽是爹,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呀。
进了顾府,萧宴之便被顾府的奢华震惊了。
门前的影壁是用一块巨大的翡翠原石所制,雕刻的百福中隐隐冒着绿光,阳光照射下,流光溢彩。
府内陈设更是奢华。
堂中所有的家具皆是金丝楠木所制,要知道,金丝楠木可是异常珍贵的,就连他们侯府用的都是红酸枝的木材。
萧宴之确信,若非紫檀木是皇家专用木材,那这屋内的陈设一定不止只有金丝楠木。
还有满柜子上摆放的奇珍异宝,就连出身侯府的他都没见过几样。
正在一个翡翠摆件面前停下来观赏,并侧耳听着顾北初揪着顾北辰教训的萧宴之。
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怎么?姑爷喜欢这个?”
“若是喜欢,我这个当岳父的送你。”
“来人,将这个摆件给姑爷包起来。”
不等萧宴之说话,厅外候着的奴仆就进来将他面前的摆件拿走了。
看着摆放琳琅满目多宝阁上空出来的空档,萧宴之愣了在愣。
这么随便的吗?
那个摆件,是整颗上等翡翠雕刻的,市面上少说也要几万两,就这么随意地送人了?
送的还是他这个在新婚夜给了人家女儿羞辱的人。
此时的萧宴之,玄幻了。
他们家欠下巨额的债务,不光在这个岳父面前什么都不算,反而还没有责怪他。
他心里有些慌,生怕别人憋着大招要整治他。
可是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笑意,全无怒意,又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