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给人家拿了双粉色的。”“这是新的,尺寸也够大。你别对粉色有偏见。”白雁回,“难不成拿你的?你脚那么臭,不要传给人家。”“……我脚哪里臭了。”陈洵哽了哽,无语地闭上了嘴。纪廉穿着粉色拖鞋进到屋里,朝四周打量了一遍。陈洵家比他想象中大些,一百五十平左右,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书房,两间卫生间。室内的装修是很温馨常见的美式田园风格,客厅的天花板用木质横梁做装饰,柜子大多是白色和胡桃木色的,阳台花架上摆了十来盆植物,都养得很好。
周六,陈洵六点不到就醒了。
因为是体育生,就算不在泳队训练,他也有周末有晨跑的习惯,奈何现在腿上石膏还没拆,不能多动,但也还是按时醒了。
起来后他发现胳膊上昨晚被他妈用手捏的地方还青着一块。
纪廉发来已经出门的消息是在九点左右,白雁已经买菜回来,进了厨房。
陈洵在自家阳台拄着拐溜达了几十圈后,提前半小时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盒牛奶,边喝边在里面坐着等纪廉。
牛奶见底,纪廉也终于如约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陈洵没立马喊他,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纪廉。
后者站定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按着,像是在回消息。
等纪廉收起手机,他才扔了盒子,笑着推门出去,上前打招呼。
“嘿,这儿。”
纪廉闻声望了过来。
“不是约好一起写作业吗?你怎么包都没带?”
陈洵站定将刚才在便利店买的可乐递给他。
“我怕你找不到我家门牌号,就早点来这等你了。”
纪廉点了点头,接过可乐,之后眼神却不看他,朝四周望了圈。
“怎么了?你要找什么?”陈洵问。
纪廉看回他:“葛佳说,我该带些礼物。”
“……啥?”陈洵听懵了。
“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应该带些礼物。可以是鲜花,也可以是水果礼盒。”
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在复述别人教给他的原话。
很大概率是葛佳这么跟他说的。
陈洵心想着,再看纪廉从容的神情,突然被他这表面从容,实际一无所知的反差给逗笑了。
“是不是葛佳跟你说,去别人家做客最好带点见面礼?”
纪廉朝他看了会儿,点了下头。
“哈哈,我就知道。哎,不用。”陈洵仰着头笑了一阵,看回纪廉,“我们又不是大人,还没到要来假惺惺的那一套的年纪呢。”
“是么。”纪廉盯着他。
“对啊。我们这个年纪,去朋友家玩儿,什么都不用带,带个人就好了。带了反而客套了。”
陈洵说着用胳膊勾住纪廉的脖子。
“鉴于你这还是头一次到别人家做客,我原谅你。但要是下次,你还这么客套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生气?”
“那可不——”
陈洵笑着点头。正好他没带拐杖出门,单腿蹦着挺费力的,这会儿把部分重量压到纪廉身上轻松不少,边说边把他往小区里带。
“带了就是不把我当哥们儿,你说我要不要生气?反正以后你来,只要把你本人带着就行了。其他一概不需要。明白?”
纪廉侧头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到了家门口,陈洵还没敲门门就开了。白雁站在门口第一眼就锁定了纪廉。
“啊,这孩子长得真白净。”
她盯着纪廉的脸细细打量,发现纪廉长得出乎意料的秀气,不由感慨。
“跟瓷娃娃一样。比那个报上的照片看着帅多了,也长大些了。”
陈洵无语地耸拉下脸,“妈,你先放人家进门再观瞻,行吗?”
“要你指挥我。”白雁瞪他一眼,转头笑着盯住纪廉,指了指地上事先备好的拖鞋,侧身退开了几步。
“诶,纪廉是吧?进来进来。”
纪廉点点头,走进来。陈洵跟在他身后,进来关上门,嫌弃地看了眼拖鞋。
“妈你怎么给人家拿了双粉色的。”
“这是新的,尺寸也够大。你别对粉色有偏见。”白雁回,“难不成拿你的?你脚那么臭,不要传给人家。”
“……我脚哪里臭了。”
陈洵哽了哽,无语地闭上了嘴。
纪廉穿着粉色拖鞋进到屋里,朝四周打量了一遍。
陈洵家比他想象中大些,一百五十平左右,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书房,两间卫生间。
室内的装修是很温馨常见的美式田园风格,客厅的天花板用木质横梁做装饰,柜子大多是白色和胡桃木色的,阳台花架上摆了十来盆植物,都养得很好。
陈洵走到前面,领纪廉去自己书房。
“妈,你做菜。我和纪廉先玩会儿。”
“你就记得玩,功课上有什么不会的,拿出来多问问啊。这么好的机会,神童就在你旁边tຊ。”
白雁走进厨房,边忙活边说。
“……行,知道了。”陈洵说完赶紧把纪廉拉进房里,关上门,迅速上了锁。
纪廉看向他。
“拒绝人身攻击。”陈洵朝他做了个堵耳朵的动作,之后走到电脑椅前示意他过来坐。
纪廉走进陈洵的书房,在椅子上坐下后仔细观察起书房的摆设。
白墙上贴的除了世界地图,还有一张《无间道》的电影海报,那是陈洵小时候从他爸那搜刮来的。
书桌上摆了台式电脑,旁边还有部连着耳机的ipad,角落的地方竖着只机械秒表。靠墙的地方放着卷好的瑜伽垫和哑铃器械。
占了一整面墙的开放式书架上摆的不是各类书,而是大大小小的奖牌、奖杯,还有拼好的乐高积木。最显眼的是电影《星球大战》里的一艘帝国歼星舰。因为长宽超过了一米,书架上摆不下,所以特意单独放在旁边的一个玻璃柜里。
纪廉朝那艘帝国歼星舰看了会儿,转而看向书架上其他的乐高积木。当他看到熟悉的蓝色积木盒时,不由地定住了。
陈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悟地叫了声。
“啊——这个!”
他站起身,走去从架子上拿下那盒积木,递到纪廉面前。
“这盒有点来头,是我收到的第一盒乐高。哈哈,不过现在玩起来已经太小儿科了。”
纪廉接过盒子。
“小儿科。”他嘴里重复。
“嗯,积木挺少的,很快就能拼完。毕竟小时候拼的。”
纪廉听后没说话,拆开盒子将里面的积木倒在桌上。除了不同形状、颜色的积木,还剩两个人偶——一名警察和一个女罪犯。
纪廉把那三个人偶握在手里,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依旧冷静得不沾人气,但陈洵似乎在其中捕捉到了某种情绪。他张了张嘴,最后又把话悉数咽了回去。
想必是他感觉错了,这双眼睛分明和平时没有两样。
“要不开始写作业?我先把作业拿出来。”
陈洵说着起身去把书包拿过来。纪廉在旁盯着他书包拉链上的乐高挂件看。陈洵愣了愣,反应过来。
“哦,这个骑警就是从这盒乐高里拿的。”
陈洵说着把骑警取下来,和另一个警察、女罪犯摆到了一起。
“你不就是根据这个玩偶,推测出我家有人是干警察的吗?哇,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纪廉没接话,拿起了他的英语作业。
“哪里不会?”他问。
“您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但我回答起来就比较困难了,”陈洵干笑着抓了抓头发,“或许你可以问,有哪道题是我会的……”
纪廉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呵……”陈洵尴尬地扯起嘴角,坦白道,“其实吧,我约你一起写作业,就是想让你教教我……”
“嗯。”
纪廉低着头回,手翻过他之前做的十几页习题。
“诶?你这反应……”陈洵举起食指指向他,“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约你写作业,其实就是想找你补课?!”
“嗯。”
陈洵一愣:“怎么这种时候你就跟会读心术一样呢?!”
说完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所以你连包都没带来?”
“嗯。”纪廉将视线从他的作业本上移开,仰起头来看他,“太简单了,不用写。”
“老师不找你?!”陈洵惊了。
“他们理解。”纪廉道,“写一遍只是浪费时间。”
之后他又拿出陈洵的周考试卷扫了眼。
“错的是同几种题型。”
陈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
“啊对……其实这个我也知道……但是一种题型不会,它变着花样套不同的题,我就雷打不动反复错。”
纪廉将胳膊撑在桌上,拿了支铅笔,翻到后面空白的地方扫视着,迅速圈了二十五道选择题,推回到陈洵面前。
“错过的题型,再做一遍,看还会错多少。”
“哦哦。”陈洵像捧圣旨一样,把作业乖巧地接手里。
看完几排英文后,陈洵的脑子就开始转不动了。那些英文单词仿佛吸了水的海绵一样,在他脑子里膨胀开,支在脖子上的脑袋瞬间沉了许多。
趁纪廉离开的空当,他趴在在习题册上哀嚎。嚎完猛一回头,只见纪廉正在看书架上其他的乐高玩具。
纪廉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走来坐下。
“写完了?”
“呃,还差点,快了快了。”陈洵立马坐正,说着拿了笔开始盲填ABCD。
纪廉低下头来凑近些,眼睛在本子上扫了两眼,微微皱了皱眉。
陈洵用余光看到他这反应,不禁心虚地停下来。
“……有对的么?”
“十道。正确率40%。”
“就对十道?!”陈洵撑着桌子瞪起眼,“我这蒙的运气也太背了吧!”
纪廉手中原要指向题干的笔停顿了一秒。陈洵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猛地捂住嘴。
纪廉看他一眼,用笔在题干下划了几处地方,讲解起来,“这里是个双宾语……这是倒装句……”
平时纪廉惜字如金,陈洵还担心他讲解起来过于简洁自己听不懂,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一句话能十个字十个字往外蹦了。
陈洵连忙点着头进入学习状态。
本想着这次,又可以找机会多逗逗纪廉这个闷葫芦,谁知纪廉答应了补课,就真为了他连话都变多了。
“那这道题和刚才那道是一个道理咯?”
“嗯。同一个语法知识点。这几题,考察词汇量。对照书本,第一单元单词……”
“奥奥,是我没背熟,嘿嘿。”
其实陈洵求纪廉帮忙补课,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猎奇”。过去他还没遇到过脑子好的,想起上次开黄色笑话,纪廉脸红了,陈洵莫名乐了半天。
这种猎奇心理虽说有点损,但不知怎么的,令他格外雀跃激动。
虽然葛佳之前说纪廉喜欢独处,但好在纪廉似乎并不烦他,他仔细地观察纪廉的表情,没发现他讨厌他的迹象。
上门帮他补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纪廉预先猜到,也没当场拆穿他,还准时赴约了。想到这陈洵莫名有些感动,但也更加困惑了,微微侧头望向纪廉。
为什么纪廉偏偏只对他这么好?
耳边纪廉讲题的语调没有情绪和起伏,仿佛什么学习软件上的语音解释,可谁能想到,这人在别人面前连口都懒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