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只见纪廉冷淡的眼神陡然变了变,像是猫科动物,感知危险时瞳孔骤缩,纪廉的瞳孔收缩虽然没那么强烈,但那股凌冽的寒意却透过眼睛直直射向他。陈洵不由愣怔了几秒,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激起纪廉那么大的反应。“怎么了?”他急忙解释,“我说你见不得光的秘密,其实就是知道你有日光疹,晒不来太阳。我刚才去办公室换校服,偶然听到张老师说的。”纪廉闻言收回视线,将头点了下。陈洵不由愣怔了几秒,直到听到有人喊自己,这才回神。
下午的体育课因为天气的缘故,改在室内体育馆上。陈洵拄着拐去了,就为了在体育老师跟前露个脸。
“你们班选体委了吗?”
当体育老师问出这个问题时,陈洵连忙拔高嗓门大喊一句:“选了!”
老师问:“谁啊?”
陈洵又连忙扯着嗓子喊:“我!”
体育老师上下朝陈洵打量了眼:“你这腿怎么了?”
陈洵只得又在全班同学面前把自己受伤经过说了遍。
体育老师乐了,看他一眼,又像想到什么,皱起了眉:“你这名字我好像有印象。”
“我是体育生!”陈洵道。
体育老师猛拍了下手:“哦!你就是那个差点破省队记录的!”
陈洵咧开了大白牙:“对!就是我!”
可等正式上课,陈洵就蔫了。体育老师挥挥手,他这个体委只能拄着拐靠边。
同学们做蛙跳的时候,陈洵看得心痒痒,全身的肌肉都在呐喊。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陈洵突然想到不在场的某人,心想总算找到点乐子,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去了综合楼。
隔着窗玻璃瞧见实验室里只有纪廉一人,陈洵拄着拐屁颠屁颠地进了去。
“纪同学,你果然在这。”他笑着坐到纪廉对面的桌子上,“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吗?早上我去办公室拿校服,偷听到的。做实验呢?”
纪廉戴着塑胶手套,轻摇玻璃瓶,没做声。
陈洵又说:“纪同学,我中午从葛佳那听到了件不得了的事,关于你,你猜是什么?”
纪廉侧过脸来盯住他。
陈洵得tຊ意地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说:“原来你比我小两岁。来,叫声‘哥’来听听。”说着搭上纪廉的肩膀。
纪廉倒也不躲开,握着玻璃杯,任由陈洵摇晃,但表情依旧冷淡,也不说话,陈洵晃了会儿自觉无趣,只能叹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诶,纪同学,你为什么要来江阁?我听葛佳说了,你完全可以跳级去上大学了,那多爽啊,直接少读几年书,你怎么不去呢?”
纪廉依旧仿佛没听见,默不作声地放下玻璃杯,望向窗外。陈洵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得,又是那棵仗着自己长得高,阴魂不散的银杏树。
陈洵怏怏地低头抠起裤脚管,心说算了,不跟小自己两岁的弟弟一般见识,这时却听纪廉低声说了句,“发芽了。”
“什么?”他诧异地望过去,细细看了会儿才明白,原来是银杏树发芽了,“害,春天了嘛,这树活得好好的没死,当然会发芽。”
纪廉听后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陈洵心想这小子是真不爱唠嗑,但他偏偏不信这个邪,又说,“纪同学,我还知道你一个秘密。”
纪廉终于又投来目光。
“你猜是什么秘密?”陈洵决定吊足他胃口,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是你见不得光的秘密。”
说完,只见纪廉冷淡的眼神陡然变了变,像是猫科动物,感知危险时瞳孔骤缩,纪廉的瞳孔收缩虽然没那么强烈,但那股凌冽的寒意却透过眼睛直直射向他。
陈洵不由愣怔了几秒,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激起纪廉那么大的反应。
“怎么了?”他急忙解释,“我说你见不得光的秘密,其实就是知道你有日光疹,晒不来太阳。我刚才去办公室换校服,偶然听到张老师说的。”
纪廉闻言收回视线,将头点了下。
陈洵不由愣怔了几秒,直到听到有人喊自己,这才回神。
林达小跑着找了过来,问陈洵这个体育委员,能不能给他们几个打篮球的一点场外指导。
“能啊!”陈洵正觉得无聊呢,激动道,“当然能!别指导了,我拄着拐跟你们打!”
林达连忙笑着摆手,“诶,别别别,等你好了有的是机会。”
陈洵“嘿嘿”笑了声,本想跟纪廉招呼一声,回头对上纪廉心无旁骛的侧脸,识趣地闭上嘴跟着林达去了。
不久,楼下室外球场满是陈洵鬼吼鬼叫的声音。
“好球!漂亮!”
实验室外,阳光热烈明媚,室内,细微如同绒毛的漂浮物漫无目的地飘荡,不知去往何处。纪廉盯着手中玻璃器皿中变红的液体,凌冽的神情缓和下来。
体育课下课,陈洵已经和林达火速结交了革命友谊。十来个男生勾肩搭背,前呼后拥,进教室时好不热闹,结果刚跨进教室就对上了张清板着的脸,立马规规矩矩各自归位。
正襟危坐了会儿,陈洵下意识看了眼纪廉,意外地发现纪廉竟然没在看树,也在看他。
自习课结束,陈洵整理起书包。他不住校,学校离他家不远,而且等教练通知游泳集训,他就住泳队宿舍去了。
书包整理到一半,林达和几个男生就朝他走来,邀他一起走。
陈洵取了拐杖,正想喊上纪廉,突然发现教室门口站了个人。
葛佳朝他笑了笑,嘴角露出甜甜的酒窝。陈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同她挥手。
林达也朝葛佳看了眼,没绷住,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
陈洵笑着瞥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别看啦,走吧,单身狗。”
“单身狗?”林达一愣。
陈洵神秘地朝纪廉指了指:“这么没悟性的吗?哥们。”
“哦哦哦!”林达嚷嚷着,总算明白过来。
几人一起下了楼,陈洵说下个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了,等腿好彻底了,周末约一起打篮球。几个男生爽快地答应下来。
“要不要叫上纪廉?”林达提议。
“叫上他?”陈洵有些为难,咧了咧嘴,“他不行吧,他晒不得太阳,而且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喜欢打球的。”
“为什么纪廉晒不得太阳?”一个男生诧异地问。
陈洵跟他们解释了纪廉有日光疹的事。林达听后感叹怪不得纪廉不出操,但还是不死心。
“要不你问问?说不定他喜欢,我们可以找个体育馆打室内。他要肯来,不打也行,我问他些题目。”
陈洵大笑:“班长,我寻思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之后又摇摇头,“可惜我跟纪廉不熟。”
几人很意外:“你跟他不熟?”
“就开学认识的啊,和你们一样。”陈洵回。
林达和其他人互看了眼。
“那他早上怎么第一个帮你?我们那会儿还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该不该举,就他先举了。”
“这——”陈洵拖长调子沉思了几秒,严肃道,“大概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吧。”
几人大笑着将他推开,陈洵一个趔趄没稳住,险些又得多拄一个月的拐。
第二天,其他人都出操去了,教室里又只剩下纪廉和陈洵两人。
纪廉桌上摊着本厚厚的书,封面蓝黑色。经陈洵观察,自早自习,纪廉从书包里抽出这本书,就一直看到了现在。
不是盯着树,就是盯着书,一看就是几小时。这非人的专注力,陈洵心想他要是能有,想必也能考个第一。
这会儿伴着早操音乐,陈洵趴在桌上,隔着四排桌椅望着纪廉的侧脸,忽然望见纪廉动了,他都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纪廉停下翻书的手,转过脸来。
“看什么?”
“哇,纪同学,你竟敢是活的!”
陈洵猛地揉了揉眼睛,调侃道。
“我在看什么不是很明显嘛,在看你啊。”说着他起身朝纪廉走来。
“纪同学,你有所不知,刚刚我经历了万分复杂的心理挣扎。”
陈洵在他前排的椅子上坐下。
“我想找你说说话,又怕打扰你看书。可我要是坐这不出声吧,生怕大家做完操回来了,你还把我当空气呢。”
见纪廉无动于衷,陈洵蹭了蹭鼻子,心想什么书啊,看得这么专注,凑近瞥了眼,震惊地挑起了眉。居然是本英文书!陈洵擅自把书封翻过来。结果单书名几个英文字,他也完全不认识。
“纪同学?书名给翻译翻译呗?”
纪廉头也不抬地回:“《半导体工艺制程实用教程》?”
“嚯,好家伙。”陈洵讪讪地将书摆了回去,“下回你看设计原子弹的我也不会惊讶了。”
陈洵又看了眼书上的内容:“英文原著你都看得懂?”
纪廉敲了敲摆在桌角的英汉字典。
“那今天怎么没见你翻过?”陈洵问。
“今天的都看得懂。”纪廉回。
“得。”陈洵朝纪廉行了个抱拳礼,“少侠,祖国的未来就靠你了。不过,少侠,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想向你请教。你这么聪明,你一定知道为什么。”
“什么?”纪廉盯着书问。
“就是昨天选体委的事。你不是第一个举手给我投票了吗?”
陈洵道。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仗义的人,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仗义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低调的,不爱出风头。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昨天……为什么要举手帮我?”
纪廉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洵又说:“难道你看其他人都不顺眼,单就看我特别投缘?”
纪廉将书合起来,眼睛转向他,像是在考虑怎么回答。
“你不记得了?”最后他问了这么一句。
“……”陈洵听懵了。
记得什么?
纪廉犹豫了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这要说不说的,可把陈洵急坏了。
“哎,算了,总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帮我。”陈洵道,“虽然请你吃了饭,但也没认真跟你表达过感谢。这回我认真说,谢了。”
陈洵朝纪廉伸出手,不等对方回应,一把握住了纪廉的手,以体育生特有的力道使劲摇了摇,最后放出豪言。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