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成为她的把柄,只是她从某种程度上高估了林远生的人性。这世界上最没资格用她结过婚来威胁她的人,就是林远生,因为是他一手促成了她的惨剧。“你有脸和我说这个?”林亟书忍着痛甩开手,回头死盯着林远生。“我要脸干什么?乖女,其实你也可以不要脸,但是言文作要脸啊,他在东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你是他未婚妻,你说他要不要脸?”这话狠狠扎了林亟书一下,那天言文作站在了她这边,那现在呢?如果他知道她结过婚,他会有任何兴趣去探究那背后的隐情吗?
离婚证和结婚证都是红的,这是林亟书拿到离婚证后才知道的事情。两张证她都烧了,就在她妈妈的坟前烧的。
两张证的封面都是人造革,所以烧起来味道并不好,这种刺鼻气味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硫和氮氧化合物,但林亟书却觉得它好闻极了。火焰很旺,烧得迅速,两张红色的证件很快变成发粘发硬的黑块。
烧完她就后悔了,她应该把离婚证留下才对,毕竟那是她去了半条命才换来的东西。
林亟书的过去已经完全腐烂,没有言文作,这腐烂就会传染,蔓延。没有言文作,她还未必有胆子放这把火。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成为她的把柄,只是她从某种程度上高估了林远生的人性。
这世界上最没资格用她结过婚来威胁她的人,就是林远生,因为是他一手促成了她的惨剧。
“你有脸和我说这个?”林亟书忍着痛甩开手,回头死盯着林远生。
“我要脸干什么?乖女,其实你也可以不要脸,但是言文作要脸啊,他在东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你是他未婚妻,你说他要不要脸?”
这话狠狠扎了林亟书一下,那天言文作站在了她这边,那现在呢?如果他知道她结过婚,他会有任何兴趣去探究那背后的隐情吗?
林亟书的头晕越来越严重,她脚下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手直接按在了景观台的仙人掌上。酥麻刺痛的针扎感瞬间传遍全身,她抬起手一看,掌心已经全是刺。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她曾摔进了仙人掌丛里。那天林远生甩了她一个耳光,她直接倒头摔了进去。那时候是夏天,衣服单薄,结果就是三个月后她还能时不时从身上拔出新的刺,甚至好几年的时间里都在幻痛,好像那仙人掌的刺扎进了她脑子里。
今天也一样,只不过林远生把甩她耳光的东西换成了几句话。
“你怕就对了。”林远生笑了,装模作样帮她拔刺,还“一不小心”又按进去几根,没入皮肉的刺很难拔出来,得等身体的排异反应一点点让它冒头,林亟书觉得,这种刺痛再也不会消失了。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把话说到这种份上,我这回要的不多,言家那么大的产业,我这点算什么,乖女,这周五之前把钱给我就行了,就打到之前那张卡里。”
林远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旧卡,塞进了林亟书的口袋里。“你都说了啊,我要是能变出钱来就把这卡拿去,这不就变出来了吗?”
林亟书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书店,又是怎么下班回家的。回到家里后,晚饭很快被厨师端上了桌,言文作今天没空,他不会回来吃饭。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就着夕阳的余晖把饭咽下去。
她没换居家服,那张银行卡还塞在她的外套口袋里,这是仙人掌上最粗的那根刺,虽然很显眼,但却拔不出来。
这几个月的工资给林远生还债绰绰有余,可威胁这种事是没有头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果然,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主动攻击的原则消失了,先救他人再救自己的策略失败了。
“我不是后面又发了消息说会赶回来吗?怎么自己先吃上了,是不是饿了?”言文作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家,在玄关边脱外套边和走神的林亟书说话。
他一出现,林亟书嘴里的饭菜突然有了味道,辣椒的鲜香刺激着她的舌头,同时让她脸上泛起了一股暖意。
她刚才吃了有一会儿了,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可言文作一出现,她丧失的味觉突然就恢复了。原来这里饭菜的滋味不是来自于这套爱马仕的餐具,也不是来自于那个手艺高超的厨师,而是言文作这个人。
林亟书现在才意识到,当林远生威胁她的时候,她误解了自己的害怕。
她不是怕言文作会断了她的财路,而是怕他会抛弃自己。
这房子里的夕阳,一日三餐,还有温柔的言文作,都是她现在热量的来源。言文作这个陌生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给了她过去 28 年都没能得到的温度,他捂热了她冰凉的手脚,她不能没有这个。
言文作边松领带边坐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好吃?”
“啊,不是,不小心吃到辣椒了。”辣椒再次成为林亟书的工具,替她伪装了情绪。
平日里听话的领带今天有些顽皮,林亟书看着言文作扯了半天都没能扯下来,他停了手,将目光抛给了对面的自己,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林亟书放了筷子,过去替他解领带,今天这条领带并没有和平时不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言文作半天都扯不下来,她将被他扯紧的结松开,却在领口散开后的地方看到了不寻常的痕迹。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吻痕,但她看到的痕迹比吻痕更让她焦心。那印记环绕着言文作的脖颈,皮下的瘀血清晰可见。林亟书很熟悉,这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痕迹。
“言先生......”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但恐慌却脱口而出。
“和人打架了,但是我打赢了。”言文作没转头看她,只是闷闷地吐出这句话。
怎么看着像是打输了呢?他和人打架,身上毫发无损,却带着一脖子掐痕回来?林亟书盯着那瘀痕,完全想象不出来言文作暴力的样子。
“您先坐一下。”林亟书将领带叠好放在一边,去浴室烫了一块热毛巾,这是她第二次给言文作烫毛巾,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她没打招呼,直接将他衬衣的扣子解得更开,然后将还烫着的毛巾敷了上去,“您扶一下,我去拿医药箱里的热敷贴。”
言文作故技重施,装模作样地把手覆在她的手上,和毛巾一起紧紧按住,“不是应该冰敷吗?”
他嘴上这么问着,但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松。林亟书的左手夹在言文作的手和热毛巾之间,仙人掌的刺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想,他的脖子是不是也很痛?
“如果这伤是两个小时之内造成的,那就应该先冰敷,但是看这个状态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所以直接热敷就行。”她尽力稳住语气,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这个?”
“书里看到的。”趁着言文作的手劲松了些,她立刻抽出手来,逃也似地去取医药箱了。
她回来的时候言文作一动不动,分外乖巧,就连那毛巾打湿了他的衬衣,他都没有要避一避的意思,结果就是那藏在衣服下的好身材全暴露了。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位魔力麦克的男演员,正在舞台上表演湿身诱惑,用最禁欲的脸演最出格的戏。林亟书赶紧把那毛巾拿走,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这真是魔力麦克的话,她一定会往言文作的裤裆里塞钱。
“亟书,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性感男演员在她贴热敷贴时发出了危险信号。
这是您的房子,您当然可以留在这里,林亟书本来想这样回。但这话显然太冰冷,她不想他伤身又伤心,所以她删除了好几个字,回,“当然可以。”
言文作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我睡次卧。”
主卧和次卧的床靠在同一面墙上,明明他们两人的距离比以前更近,林亟书却觉得他们更远了。
以前她害怕言文作和她睡一张床,现在她却害怕他不和她睡一张床。
“你也不想让你未婚夫知道,你是个二手货吧。”林远生的话又响了起来。
林亟书的手还是疼,她把手心用力按在墙上,试图用增加痛感来麻痹那不间断的扎刺感。
一墙之隔的次卧,言文作也没睡着。
之前他和林亟书隔着一个走廊,现在只隔一道墙,但他却没有勇气跨过去,现在他感到很安全。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好笑,脖子上带着瘀痕,衬衣湿透,可怜兮兮地问林亟书自己能不能留下,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却反而慌了,只好用笑敷衍,匆匆补了句自己住次卧。
言文作知道林亟书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是他的房子,他想留下,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推林亟书,逼着她拉近他们的关系,但他今晚实在是不想离她太远,只好冒着良心再次减一的风险动用威权。
脖子上的热敷贴已经凉了,他将它撕下来,拿在手里半天都没扔。他觉得有热度的根本不是热敷贴,而是林亟书的手,他希望她的手在自己脖子上停留得久一点,久到让自己忘记这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
言山阙这次是真的被他惹急了,这回连工具都没用,而是直接用手,下了十足的狠劲,几乎要把言文作掐死。要不是言文作想着林亟书,清醒过来挣开了,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言山阙手里。
“文作啊,爸爸从小就教你,不要不自量力,但你记得没有你哥清楚,学的也没有他那么明白。”
言山阙甩了甩手,像个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言文行连眼睛都没抬,只是和言山阙碰了碰杯,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地上那个差点被掐死的弟弟一眼。
看着这两个亲密的家人,言文作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探了探自己的脖子,发现言山阙居然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以前的他不会这么好心。
“谢谢爸的教导。”他匆忙把领带系了回去,露出恭敬的态度,往门口那里退。
“去哪?”言山阙声音软了下来,不知道还以为是慈父正关心自己的孩子。
“回家,家里有人在等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