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温柔乡再好,也抵不过这一处安宁港。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忍心将阮岁安一人丢在港口,永无止境的等他回来?霍斯承蹲下身子,高大的身形蜷成一团。蓦的,从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致悲恸的呜咽。从今以后,山河远阔,清风万里,他的岁安之舟,再也回不来了。
深夜,霍斯承坐在家里,亮堂的吊顶灯将客厅照的纤毫毕现。
也显得这个曾被他当作家的地方愈加冷清。
霍斯承面前摆着那张死亡确诊单,耳边回荡的,却是护士最后的那句话。
“尸体?被阮岁安女士的朋友带走了,不在我们医院。”
姜清歌的能耐他清楚,是个精英女强人,可没本事联合医院一起骗他。
所以,眼前这张死亡确诊单大概率是真的。
空气中的寂静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霍斯承猛地打了个冷战。
从下午看到阮岁安的遗像开始,霍斯承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之后的行事,完全是依靠本能。
有这样一种反应,是你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霍斯承的时间,仿佛停留在看到阮岁安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那一瞬。
直到现在。
他陡然动作急切的拿起手机,向来理智的人,连找阮岁安的电话都找了好几分钟。
霍斯承按下拨号键,那边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边的机械音不厌其烦的重复着。4
霍斯承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
“岁安……接电话,别不接……”
“阮岁安,别玩我了,这样的游戏不好玩。”
“阮岁安!”
每一次喊出阮岁安的名字,霍斯承的眼圈便红上一分,最后几欲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拨通了多少次,不知道念了多少句。
那个名字在嘴边转来转去,却再也得不到应答了。
最后一次拨通,屏幕闪了闪,然后彻底归于沉寂,竟是没电了。
霍斯承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屏幕,颓然朝后一靠。
阮岁安,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刺目的灯光如同水银宣泄,冲进霍斯承的眼球。
让他眼睛骤然发胀。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可阮岁安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斯承静静的靠在那里,平坦的胸膛,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恍若一尊遗落世间多年的石塑。
这时,门被敲响,霍斯承猛然睁开眼睛。
阮岁安,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他从沙发上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斯承,抱歉不请自来,我很担心你。”
冰冷从门把手透过霍斯承的手掌,直直钻进心里。
他站在门口,身形半分未动,看向一脸担忧的林知夏,眼神冰冷。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你不许来。”
他语气平常,可林知夏知道,他生气了,顿时心里一慌。
“斯承,对不起,我打不通你电话,我不是故意的,我……”
“给我滚!”霍斯承如同一只被人侵入领地的雄狮暴怒出声,“这是我跟阮岁安的房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出现在这里!”
林知夏浑身的血都好似凝住了,她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眼中蓄着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没等林知夏转身,霍斯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止不住的喘着粗气。
这些年,他在外面玩的再无法无天,也从来没允许过任何人来这里找阮岁安。
这是他们的婚房,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一起置办的。
外面的温柔乡再好,也抵不过这一处安宁港。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忍心将阮岁安一人丢在港口,永无止境的等他回来?
霍斯承蹲下身子,高大的身形蜷成一团。
蓦的,从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致悲恸的呜咽。
从今以后,山河远阔,清风万里,他的岁安之舟,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