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漫一时脸红,之前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竟然还闹了笑话,她低着头喃喃道:“我...叫季云漫...”段亭泛点点头,转身上了车。季云漫寻着他最后发出声音的方向楞了很久,直到彻底听不到汽车的声音,季云漫才坐在了石凳上。原来上次那些旗袍,他是送给他小妈的...这天过后,季云漫总是睡不沉,每天晚上都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嘀嘀嘀嘀嘀地响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在作祟,而且那个声音很小,如果换作是平常人几乎是
季云漫一时脸红,之前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竟然还闹了笑话,她低着头喃喃道:“我...叫季云漫...”
段亭泛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季云漫寻着他最后发出声音的方向楞了很久,直到彻底听不到汽车的声音,季云漫才坐在了石凳上。
原来上次那些旗袍,他是送给他小妈的...
这天过后,季云漫总是睡不沉,每天晚上都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嘀嘀嘀嘀嘀地响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在作祟,而且那个声音很小,如果换作是平常人几乎是听不见,她也就没太在意。
星期四的凌晨...
小街口安静的弄堂传来了巨大的噪声。
只见一个黄色的大家伙从弄堂口呼呼开进来,卡车上站满了日本人,车头上面还插着日本的国旗。
站在车边的日本人耀武扬威的举着手里的步枪高喊:“八嘎~让开,让开——”
本已经安静的弄堂又纷纷恐慌了起来。
有的走到门口,有的站在阳台上,还有的只打开了一小扇窗户偷偷地观察着。
卡车停稳。
听声音,应该是停在霓裳记的不远处,紧接着,季云漫听到了一阵强劲有力的脚步,是日本官兵跳下车跑步的声音。
本就不大的弄堂顿时被他们吵得不得安宁。
“嘭嘭嘭~”暴力的敲门声。
“哐当——”物件被掀落在地上的声音。
季云漫从床上起来,拿着床边的盲杖,将窗子打开,只听见隔壁何大婶的声音最为明显。
“你们要干什么啊?这里是我家?你们别翻乱了,诶~这个不能动,这是我儿子留给我的。”
季云漫手里的盲杖一紧,是日本人吗?
他们来干什么?找东西吗?她忽然想起,段亭泛那天和她说的话,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一个日本军官站在卡车上,用着不太标准的中国话大喊:“从今天开始,你们这里由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军管制,会限制大家的出行,我们很抱歉,但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林建中第一个带头站了出来:“你们凭什么管我们,这里是我们中国的地盘,我们是中国人!”
接着,其他所有的邻居也都开始反抗起来。
“就是啊,你们滚出中国,滚出去~”
“滚出去,这是我们中国的地盘——”
一片混乱中。
那个日本军官气愤地朝天上“砰砰~”开了两枪,整条巷子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是大家第一次近距离的听到枪声。
纷纷都抱头缩在了人群里。
日本军官走近林建中,扬手用枪狠狠地抵在林建中的眉心:“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林建中虽然骨子有中国人的血性,可面对着一把冰凉的手枪时,他不得不屈服,他紧紧的咬着牙,没有再说话。
日本军官看向那些百姓说:“你们中国早晚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识相的,就给我安静一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季云漫站在阁楼的窗边,听着楼下巷子里的动静,心跟着揪了起来,她匆匆穿好衣裳,拿着盲杖走下楼。
焦急的找着季学林的身影:“爸~你在哪儿?”
站在门口的季学林,快步走到女儿身边:“你怎么下来了?”
“爸?出什么事了?日本人在找什么?”
季学林二话不说就把季云漫往回推:“没什么,就是日本人又开始作恶了,你眼睛不方便,快回去睡觉吧。”
一整夜,小街口的弄堂被日本人包围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有的人家里被他们掀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找人,还是在找东西。
直到快天亮,他们才消停一些。
第二天。
霓裳记楼下的巷子里,小街口的邻居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怨声载道。
何大婶的声音最大,季云漫听见她们在议论林大伯的生煎铺子被日本人砸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恐怕是不能开门了。
还有几个妇女围站在巷子里议论纷纷。
“我听说,日本人在抓共党。”
“那也就是说,我们小街口有共党吗?”
“是的,我有一个远房表叔在警署当差,他说日本人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个新玩意儿,说是可以监测共党的位置,反正我觉得我们这里不安全。”
“哎唷,那这是真的好恐怖的嘞,我们家可招架不住他们再来一次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些日本人什么时候才能滚回自己的老家...”
季云漫还没听完,就听到季学林上楼的声音,不出一会儿,门被推开。
季学林把早餐放在季云漫的桌子上:“赶紧吃早餐,吃完了,我送你去妙春堂。”
季云漫点点头,拉住季学林的手,压低了声音,问:“爸,我听他们说,日本人封锁我们这里,是来找共党的?”
“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你赶紧吃吧。”
“哦~好。”
上午8点半。
季学林硬着头皮带着季云漫走出了霓裳记,刚刚走到巷子口,就被日本人拦了下来。
季学林上前了一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洋塞到日本兵的手里:“长官,我女儿眼睛看不见,她每周五都要去看病扎针,耽误不得,您通融通融,我们扎完银针就回来。”
话毕,一个坐在车里的日本军官走下了车,那个日本兵看见后就退到了一旁。
日本军官伸手在季云漫的额前挥了挥,季云漫明显感到自己额前的发丝动了动,便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这位小姐,去哪里治眼睛?在下可以送你去~”日本军官用着恶心的语气看向季云漫。
季学林急忙走到日本军官和季云漫的中间,强忍着怒气说:“这位长官,就不劳烦您了,还是请您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吧~”
日本军官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不行!这几天谁都不能进出,否则,杀无赦!”
说完,秋田宽抬起手,轻轻地往下压了压手指,两个日本兵就朝季云漫走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季学林撞开了其中一个日本兵,却被另外一个日本兵用枪抵着了后腰。
他被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狠狠地注视着那tຊ个日本男人。
季云漫手里的盲杖被日本人抢走,踢到了墙边,没有了盲杖的她心里开始无限恐慌。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她慌乱的喊着,推壤中,季学林已经被几个男人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季云漫也被控制了起来。
秋田宽走上前去,抬起他重重的军靴就踩在了季学林的脸上嘲讽道:“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四两拨千斤,不知轻重,都带走!”
正街的尽头。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急速朝这边开过来。
“咀——————”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路面上留下了两条深黑色的轮胎印,车辆直接停在了日本人车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这种行为在秋田宽看来就是挑衅,所以,那些日本官兵迅速松开了父女二人,枪口也尽数对准了来人。
间隙之间,季学林朝季云漫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没事,云漫,你别怕。”
季云漫无助的眼眸里尽是慌乱,她紧紧地抱住季学林的手臂,不敢出声。
段亭泛下车,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枪,而是一脸板正的朝秋田宽走过去,他足足比秋田宽高出了一个头,与生俱来的气质把秋田宽刚才嚣张的气焰压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正在执行军务吗?”秋田宽嘴上说着硬话,身体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段亭泛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墙角将父女二人扶起来:“你们没事吧?”
听到段亭泛的声音后,季云漫显然停止了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段先生?”
“是我,来,先起来。”段亭泛将盲杖递给季云漫,然后扶着父女二人慢慢站起来。
不知为何,听到段亭泛的声音后,季云漫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段亭泛回头看向秋田宽,淡淡道:“秋田长官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亭泛,是上海商会会长段景山的儿子,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还请秋田长官行个方便。”
秋田宽楞了几秒,然后突然嘲讽的笑道:“段会长的那个儿子叫段亭东,我见过。”
段亭泛抿唇,不想多言。
见状,单行知趣地走上前,笑道:“秋田长官,我是段公馆的管家,我们之前见过的,您还记得我吗?”
秋田宽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向段亭泛思虑了许久:“你该不会是段会长一直再找的那个小儿子吧?”
“是啊,秋田长官,这位就是我家三少爷,这不,半个月前才回的上海,我家老爷现在把整个码头都给我家三少爷管理了,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只管说,我家三少爷肯定给您方便。”
单行的言语表面上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威胁秋田宽。
在上海,无人不知道段景山有一个一直在老家的小儿子,五年前小儿子和结发妻突然联系不上,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现在凭空冒出来的这个竟然口口声声说他是段家的三少爷,很难让人接受。
整个上海的码头、货船都是段家的产业,秋田宽想不答应都不行。
见秋田宽不说话,段亭泛意有所指捂着嘴咳了两声,提醒道:“秋田长官还需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