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想说些什么,谢兆安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陡然变冷。“即便沈小姐犯了再大的错,此刻也该功过相抵了,若是让人知道,圣上赏封之日,沈小姐却被打成这般,传出去,只怕有心人会以为沈家是对这赏赐有所不满,亦或是对圣上不满。”沈父踉跄跪在地上。“不是的,四皇子,不是这般。”沈西宁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一侧的谢兆安扶住她的胳膊,看见她的襦裙上的血染到自己身上,倒也无所谓,他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沈西宁没力气抗拒,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男子胸前的衣物,声音更是如同蚊虫叮咬一般。
春幸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处,脖颈处的血顺着匕首流下来,她脸色苍白,却瞪大眼睛看着这些小厮。
“你们今日若是不让开,我便死在这里,今日小姐在宫中刚刚领完封赏,回家身边贴身丫鬟便死了,到时候宫中责罚下来,你们当自己有几个脑袋!?”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一个丫鬟,现如今都敢这么无法无天,怪不得你家小姐在宫中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必然是少不了你的怂恿!来人,把她给我家法处置,之后赶出府门去,永世不得录用。”
春幸脸色瞬间惨白,沈西宁强撑着从椅子上爬起来,她的身上都被红色血肉侵染,嘴角处带着血痕,柔顺的黑色长发不知何时散开,披在身后,她站在春幸身前,盯着沈父,坚毅又果敢。
“父亲,此事与春幸无关,当时春幸站在一旁,未曾有阻拦我的机会,大殿之上,女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女儿自知鲁莽,却也是仔细思索过的,皇后等人虽是不愿看见朝中上下为此事烦忧而忘了结党营私之事,但也未曾有大碍,现如今她亟待拉拢沈家,此事不足以让她翻脸,但此事办的好了,却可以让边疆数万将士还有黎民百姓过上几十年的安稳日子,这笔买卖,不亏。”
沈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没说话,沈西宁的手握住春幸的手腕,虽是脏污不堪,却给足了春幸力量。
“父亲,不论如何,女儿深知,此次的确是女儿思虑不周,一时上头,女儿自请罚跪三天,以正家风,还请父亲允准。”
沈西宁想行礼,却是站都站不稳了。
沈父将手中的棍子扔到一边,便是允准了这件事,沈西宁惨淡地扯了扯唇,笑了笑,春幸还想说些什么,沈西宁握住她的手腕逐渐用力,带着隐忍和警告,让她不要再说些什么了。
沈西宁的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她在沈家也好,在别处也罢,世间没了亲人,整个人被这世间的洪流裹挟着前进,今日之事,她虽是仗义执言,说出心中所想,做出心中所做,问心无愧,为着国家大义,但沈西宁更知,她今日这顿家法更是不屈。
沈父做的又何错之有?
沈西宁往前迈步,准备前去罚跪,身后男人响亮却又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他手中拿着圣旨,走过来的时候看着沈西宁的眼神中划过一抹复杂。
“众人听旨,圣上有令,诏封沈西宁为京都玉景公主,赐良田百亩,公主府一座!”
沈父跪下,接下旨意,谢兆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看着众人,嘴角上扬,仔细看,却能看出来,他眼中的冷意。
“今日倒是个热闹的日子,这么多人都在这呢?所为何事?庆祝沈小姐受封吗?的确,也算是大功一件,只是,本皇子倒是第一次听说,受封之日竟也会被打成这般。”
沈父想说些什么,谢兆安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陡然变冷。
“即便沈小姐犯了再大的错,此刻也该功过相抵了,若是让人知道,圣上赏封之日,沈小姐却被打成这般,传出去,只怕有心人会以为沈家是对这赏赐有所不满,亦或是对圣上不满。”
沈父踉跄跪在地上。
“不是的,四皇子,不是这般。”
沈西宁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一侧的谢兆安扶住她的胳膊,看见她的襦裙上的血染到自己身上,倒也无所谓,他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沈西宁没力气抗拒,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男子胸前的衣物,声音更是如同蚊虫叮咬一般。
“放我下来........”
谢兆安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父,宛若在看一只蚂蚁。
“既然沈太傅不是这般意思,那么不若就如我刚才所言,功过相抵,圣上的赏赐既已下来,此事便不幌多论了。”
说完,他脚下转圜,抱着人走了,春幸跟在后面,焦急地剁着小碎步,只能跟了上来。
沈西宁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微微阖眼,能感受到男子的一步一晃,亦能感受到他怀中的温度,原来,他这般看上去柔弱无骨又嘴毒的人,平日里总是端着玉笛坐在廊下品茶,如谪仙般的人儿,怀里竟是暖的吗?
谢兆安看着她缓缓要闭上的双眼,皱紧了自己的眉头,说出来的话却仍旧刺耳。
“沈小姐,多少是个大家闺秀,便是此刻我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应当以礼相谢,而不应这般趁机揩油。”
沈西宁无奈扯唇,果然,刚才种种不过是错觉罢了,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男子虽是走的快,但步伐是稳得,没走多久便将沈西宁放在了她房中榻上,因着男女有别,他将人放下,便离开了。吩咐手下人将最好的大夫请来。
侍卫有些不放心。
“谢先生,那是月影卫的随军大夫,只怕.......”
谢兆安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手下人。
“怎么,我现在说话办事,都要容你来置喙了是吗?去请,沈西宁若是死了,我拿你们是问。”
她是这环环tຊ相扣中的重要一环,沈西宁绝不能死。
手底下人赶紧去办去了。
沈西宁此事虽是瞒的密不透风,但在沈家之中,总归还是能听到一些风声的,沈西瑶听着手下人来报,高兴地喝了两碗茶盏,她将杯盏放下,仰天大笑。
“苍天有眼啊!最好是让那沈西宁死在这大院里,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丫鬟不敢多言,另一个丫鬟来报,说是沈氏险些又哭晕过去几次,嚷着让沈西瑶前去,沈氏自从被关在那祠堂中,整日以泪洗面,哭哭啼啼。
沈西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面上略有不爽之意,她洗手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去了祠堂。
祠堂内,沈氏看见她来了之后,赶紧拉住她的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西瑶,你来了,母亲,母亲活不下去了啊!一家主母,竟然被人关在这破败不堪的屋子里,守着这堆死人过活,母亲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