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有什么动作,只任由他把她推倒在床榻,随即一双眸子仔仔细细的把她脸上的每一处都审视了一番,最后只见他覆在她唇上顿了一瞬,随即出声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春兰只眸子盯着他缓声道:“陛下不是一直便想让春兰顺服?如今春兰只遂了您的心意,您却又升起疑心是为何故?”许长颐自然是因为太过于了解她,所以才不相信她会那么快就屈服,或者说她会屈服,他脸上的嗤笑之意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一定是有什么缘故,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让她暂时妥协,许长颐心道。
此话一出,许长颐当即便拂袖而去。
婢女端着膳食进了屋中,面上满是一片忐忑之色。
本以为经由昨日之事,陛下与娘娘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可刚才看到陛下离开时面上的怒容,她心中又不由的打起鼓来,娘娘性子一向温和,必定知晓怎样做能不惹怒陛下,可为何每次非要把陛下给气走呢?
“娘娘,今日陛下过来问及娘娘去向,是奴婢多嘴说了出来,请娘娘处罚奴婢。”
春兰见她跪地请罪,却并没有迁怒与她,毕竟今日之事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许长颐觉得平儿的存在碍眼,心里怀疑她还念着柳行舟罢了。
她只抬手示意她起来,然后站起身坐在窗下的炕上道:“此事与你无干,退下吧。”
婢女见到此只收拾了一番地上的瓷器碎片之后退了下去。
春兰靠在窗边,目光不由的向窗外看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些树木之外并无任何东西,她只颇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晚间年宝送过来了一个教习嬷嬷,只道是陛下吩咐带过来教导春兰礼数的。
教习嬷嬷进了屋子,只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春兰一番,随即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腰身上,只皱着眉头道:“娘娘如今身子如此虚弱,又怎么能怀上皇嗣。”
她只吩咐殿里的丫鬟去厨房备膳,随即递给了她们一本食谱。
“这本食谱乃是前朝娘娘孕育子嗣之前会吃的膳食,自今日之后娘娘便要吃这些。”
待婢女听令退了下去,春兰仍旧一言不发的躺在软榻上,嬷嬷见她面色苍白,人也是清凌凌的,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把目光落在了她领口处的脖颈上,这才开口道:“听年大人说娘娘已不是第一次行事,为何还不知一些房中的技巧,若是一直这般受着,陛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时间长了,只怕会对身子有损。”
见春兰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只眯了眯眼道:“奴婢说这些娘娘您甭不爱听,这般对陛下较真,苦的也只会是你自己,天底下的女子没有几人能够随心所欲的,你既进了宫,成为了娘娘,便要认命,忍一时也好,忍一世也好,聪明人便会让自己过的自在些。”
春兰只觉得心里又涌上了无力感,她只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嬷嬷。
原先没注意,这般看去春兰才发觉这面前的嬷嬷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应当只有三十左右,她的头发被全数盘了起来,虽眼角已有皱纹,可不难看出来是个美貌女子。
见春兰看向了她,她只微微一笑道:“娘娘是不是很好奇奴婢的身份?”
被她看中所想春兰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抬眸出声问道:“你是谁?”
教习嬷嬷只道:“奴婢只不过是前朝的一个未亡人,若是娘娘想知道,那奴婢便告诉你,我曾是前朝皇帝的妃嫔。”
春兰只目光一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前朝皇帝的妃嫔会在宫里做了个普通的宫人。
嬷嬷也显然看出了她的惊讶,于是只开口道:“娘娘有何惊讶,即便是曾经的身份再高贵,也总有跌下来的一日,如今我也不过是陛下派来照顾娘娘的宫人罢了。”
她只盯着春兰看了半晌,随即才开口道:“以娘娘这身子骨,若是现在想怀上皇嗣,只怕要吃不小的苦头。”
春兰只扯唇冷笑:“若是生不了才是遂了我的心意。”
毕竟她已经有了平儿,并不想再要孩子,何况还是许长颐的孩子。
“见你这模样,倒真让我觉得熟悉。”嬷嬷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瞬,随即淡笑开口道:“既不想生那便不生。”
春兰垂眸,若是不生下许长颐的孩子,只怕平儿真的会有性命之忧,想到此她只觉得讽刺,何时她竟成了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被这个世界的权势压的喘不过气来。
嬷嬷见她的模样,便已经知晓她定是又什么把柄被皇上抓在了手里,只得冷笑道:“既然知道结果改变不了,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她的话如同一根刺扎进了春兰的心里,只让她不由的心里生起一股怒意,下意识的想要出口反驳。
“难道就因为知道结果改变不了,我便要认命?”春兰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怒笑看向她:“就因为他是皇帝我就要对他笑脸相迎?若是这般,请恕我实在做不到,明明是逼我之人才更可恨,凭什么我便要接受。”
她这样一番反驳只让教习嬷嬷的眼神彻底变了,她只望了她半晌,随后才冷笑一声道:“有骨气,那奴婢便看看您能撑到几时?”
话毕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整整半月许长颐才再次踏进了朝云殿,夜色中他一袭明黄,推门便走了进去。
刚转过身,便看见了坐在床榻上的人,他只微微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
今日她显然是特意装扮过的,只身穿一袭红衣,青丝挽成了飞天髻,两捋鬓发垂在脸旁,向他望了过来。
这一眼,没了平日的冰冷与嫌恶,虽说不上多深情,但许长颐却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
他还没开口,春兰便已经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向他行了一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短短半月,她竟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这让许长颐着实有些不适应。
他只面色复杂的望着她道:“你这是?”
春兰只抬眼开口道:“臣妾如今已经想通了,既然进了宫,便再无出去的可能,既然这般,倒不如与陛下好好相处一番。”
许长颐听到此言只挑了挑眉,审视的眼神在她面上流连了许久之后才语带嗤笑的道:“你以为朕还会信你?”
春兰心中并不任何失望之色,面上只十分镇定的道:“无论陛下信不信,事实便是如此。”
她面上一派坦然,只引得许长颐不由的向她靠近,只伸手摸上她的脸,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唇道:“春兰,你若是又生出了什么心思,想要引得朕放了你,必是不可能的。”
她并未有什么动作,只任由他把她推倒在床榻,随即一双眸子仔仔细细的把她脸上的每一处都审视了一番,最后只见他覆在她唇上顿了一瞬,随即出声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春兰只眸子盯着他缓声道:“陛下不是一直便想让春兰顺服?如今春兰只遂了您的心意,您却又升起疑心是为何故?”
许长颐自然是因为太过于了解她,所以才不相信她会那么快就屈服,或者说她会屈服,他脸上的嗤笑之意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一定是有什么缘故,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让她暂时妥协,许长颐心道。
春兰见他走神,只道:“如今柳大人已经娶了公主,平儿也已经被陛下您养在了宫里,就算我如今离开,也不知应当去哪里,倒不如在宫里一直做这个娘娘。”
此话一出,许长颐只笑了一声,虽心中并不信她说的话,可是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对她道:“你最好不要欺骗朕,春兰。”
春兰只苦笑道:“如今臣妾人都已经在宫里,又能骗陛下什么,天下虽大,莫非王土,即便是侥幸逃脱,迟早有一日还是会被陛下找到,与其这般担惊受怕,倒不如早日认命。”
窥得她唇角的一丝苦笑,许长颐只一怔,随即便向着她的唇覆了上去,不管此话是她真心话也好,或者是谎言也罢,他只知他此刻确实是为此欢心的,只觉得心从未跳的如此快过,竟有一种回到了初次要她时的悸动之感。
一夜云雨,许长颐只觉得极为畅快,他只拥她在床榻间沉沉睡去,待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春兰这才睁开了眸子看着了面前的一片漆黑。
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她只心想道,如今算是踏出了计划的第一步,让他减轻了防备。
自她在心里分析了一番之后,便觉得许长颐如今紧抓着她不放很大的原因便是她不像旁的女子遂他的愿,激起了他心底的征服欲。
第二日许长颐睁开眼时,一眼便看见了自己怀中的人,他只望见春兰紧闭的眼眸上纤长的睫毛,往下望去只看见她挺翘的鼻头和薄薄的唇。
就这样望了她半晌,许长颐才松开她起身下地穿衣。
因为怕惊扰到她他并未让人进来伺候,反而是自己穿上衣服之后拉开殿门走了出去。
年宝一见自家主子终于从房里出来,当即上前抱拳行礼道:“陛下。”
许长颐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随即背过手向院外走去。
或许是见许长颐的面色并未有任何异样,年宝只心底微微诧异了一瞬,平日里陛下出来时一般都是面色阴沉,可今日却看起来一切正常,倒叫他觉得有些怪异。
许长颐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步子,只视线向着年宝望过来,年宝见此只上前正欲询问他是否有什么要嘱咐的,却只见他只是打量了他一番之后,便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
这让年宝实在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只对着旁边伺候春兰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便走了过来,行礼叫了他一声大人。
年宝只询问道:“最近这些日子,娘娘可有出去过?”
“娘娘只整日呆在房里,不曾出去。”婢女似是不知年宝问此是何故,只颇为忐忑的道。
年宝默了一瞬,随即又道:“那娘娘可有与平日不同寻常之处?”
婢女只想了一瞬,随即只摇了摇头,“并无。”
既然是这样,那看今日主子出来时的神色,显然是颇为愉悦,难不成是屋里那位想通了不成,年宝心里暗道怪哉。
许长颐在批奏折时,突然想起了上次春兰给他画的画,只从抽屉中取出看了许久之后,才招手让守在门旁的年宝过来。
“陛下。”
年宝只拱手行礼走近,看见了纸上的画之后眉头不由的一挑。
这画不知是宫里那位画师画的,竟栩栩如生。
许长颐只坐在桌前,用手点了点桌上的画问道:“以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年宝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许长颐,随即目光又落在画上,只道:“这画画的极为逼真,想来是出自画技极为精湛的画师之手。”
许长颐只不置可否的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随即又道:“依你之见,这画会是一个丫鬟所能画成的吗?”
年宝表情微怔,回过神之后便在脑海中想到了一人,但怎么会,依春兰的出身不可能会画出这样的画来。
“听陛下的意思,这画莫不是云妃娘娘所画?”
许长颐只冷哼一声:“你倒还不算太笨。”
他的手落在画纸上,只道:“这画是朕亲眼看着她画的,必是做不得假,既然这般,她的这手画技当真是不得不惹人怀疑。”
年宝只沉默不语,毕竟如今的春兰是真是假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她自小便来了相府中做了丫鬟,即便是这手画技惹人怀疑,但放眼整座京城,也是没有可以做她师傅之人,如此一来,他只觉得可能是一种天赋异禀。
“或许是娘娘天生便在画技方面异于常人。”年宝道。
许长颐只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询道:“年宝,你觉不觉得,春兰与别的女子都不一样,就好像,不似大魏之人一般。”
年宝只一怔,随即想了一番,心道确实如此,只不过,他们邻国离京城甚远,她的身世在相府时就已经被查的一清二楚,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想到此,他只觉得是许长颐多想了,于是不由的道:“或许云妃娘娘只是性情与旁人不同,毕竟世间女子,一人一个模样,云妃娘娘只不过是……不在意这些罢了。”
许长颐冷笑:“她确实不在意,她好似什么都不在意,朕真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看似无欲无求,柔中带刚,旁人根本就无处下手。”
年宝听到此只沉默不语。
毕竟他也实在不明白许长颐为何对于春兰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