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楚景来到和县令一行人约定好的酒楼,进去时,县令和几个捕快都已经到了。其中有个姓尤的捕快见他来,打趣道:“楚贤弟你住的最近,怎么次次都晚到,莫非是弟媳不让你出来?”另外一个姓黄的捕快附和笑道:“我上次去帮大人送信,见过弟媳一次,长得如花似玉的,也难怪楚贤弟不愿意出门。”男人们在一起,难免会说一些荤话,楚景摇头笑笑,并未否认他们口中改的“弟媳”这两个字,而是去想甫县令赔罪,“属下来迟了,还请大人恕罪。”
楚景闻言,丝毫不小瞧姜圆圆的雄心壮志,笑道:“好,那我等你养我。”
今日破了一桩大案,甫县令大手一挥给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楚景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洗漱完,他便进屋睡了,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在天将亮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床上人的神情冷漠,眼底似乎有些淡淡的疑惑。
楚景皱眉,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这是哪里,他不是在回京的路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周身气质矜贵,与周遭简单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虽只着这最简单的中衣,也穿出了绫罗绸缎的气质,不似在凡间。
楚景低头,看自己的手,紧接着,脑中便一阵剧痛袭来,再睁眼时,眼底的冷意消失,转而有片刻的茫然,而后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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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楚景难得休沐,姜圆圆也不打扰他,一大早就起了,先去那对夫妻那儿将铺子租了下来,签了契,然后又去人牙子那儿逛了一圈,挑了个八九岁,看起来机灵的小丫鬟回家。
一早上,九两银子就花了出去,其中姜圆圆买小丫鬟花了四两银子,现在年初,牙行手里头也富裕着,不好谈价。
小丫鬟叫吉祥,是个喜庆的名字,适应的也很快,围着姜圆圆一口一个“小姐”叫着,提篮子接东西,十分有眼力见儿。
她们俩回去时,楚景刚晨练后擦洗过身子,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吉祥眼睛转了转,迅速开口道:“吉祥见过少爷。”
楚景顿了顿,微微点头,然后去了屋子里擦头发。
姜圆圆知道他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便让吉祥先去做饭,自己拿了东西出来做绢花。
现在是春季,大姑娘小娘子们都喜欢戴稍微明亮一点的颜色,姜圆圆先做了个粉色的桃花,然后问吉祥,“你看这绢花做的怎么样?”
吉祥端详一番,夸道:“小姐您的绢花做的就像真的一样,奴婢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是绢花。”
她或许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姜圆圆的绢花做的的确不错。
她回屋将绢花別在发上,然后去楚景的屋子前敲了敲门。
楚景开门,便见她笑吟吟看着自己,发上有一朵娇艳的桃花,她的身后悬着一轮日光,楚景不自禁眯了眯眼,姜圆圆的脸颊上便像是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好看吗?”姜圆圆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绢花问。
楚景却误以为她在问自己她好不好看,他看了眼吉祥在厨房里做饭,便迅速答道:“好看。”
话落,耳根上便已经升起了淡淡的红色。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姜圆圆便又接着去做下一朵绢花了,楚景则是有些失落,最近姜圆圆对他似乎冷淡了一些,全心都扑在铺子的事情上去了。
做一朵绢花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等到姜圆圆做好第二朵的时候,吉祥也把饭做好了。
吉祥看出来主子在吃食上舍得花钱,应该还有些小挑剔,做饭时便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做了三菜一汤出来。
其实姜圆圆本没打算吉祥这个小姑娘家能把菜做的有多好吃,不过是她现在一心想要多做些绢花出来卖,不大想做饭菜交给吉祥来做,但看到吉祥端出来的菜时,她稍微惊讶了一下。
虽说没什么太复杂的花样,但是菜的颜色很好看,闻起来也很香。
姜圆圆问,“你以前可学过做饭?”
吉祥笑笑,有些有些羞涩,“我以前在家经常做,比不得外面酒楼的好吃,但应该也过得去,小姐和少爷喜欢就好。”
其实姜圆圆觉得吉祥喊自己小姐没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楚景配上“少爷”两个字有些怪,感觉他更适合被叫“姑爷”。
当然,她没说自己的小心思,等到吃完饭后,便又打算出门去一趟。
楚景忍不住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今日穿着一身深色的袍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威严且让人有安全感,姜圆圆也想和他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便留下吉祥看家,两人一起出门了。
他们要去的是城北面的一家布坊,听沈娘子说里面卖的布和线是里面最齐全的,而且价格也便宜。
姜圆圆想趁着楚景也在,多买一些回来,绣品铺子开起来后需要用针线和布的地方肯定多,她还想买点绢布回来,做精致且价格高些的好帕子,卖给那些夫人小姐们。
她走路时眉间都轻轻蹙起着,楚景猜到她心里又在想铺子的事情,便静静陪在她身边。
等到把要买的颜色和数量想的差不多了,姜圆圆才问楚景,“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大人晚上请我们去酒楼里吃庆功宴,”楚景看她,希望她留自己,“不过也可以不去。”
姜圆圆道:“不去自然是不行的,县令大人器重你才会让你去衙门里当差,你若不去,大人心里或许会不高兴。”
楚景回过头,没再说什么。
来到布坊前,姜圆圆把要买的东西和掌柜的说了,掌柜的去拿货时,她就在看架子上的布,的确是要比别的地方卖的颜色多且摸起来舒服些。
布坊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影,她以为是掌柜的,抬起头去,却见是那个之前言语轻薄过她的男子,于是往后退了一步。
楚景扶住她的胳膊,然后上前一步将她拦在身后。
杨志远早就打听到了,两人没有成亲,只是住在一起,不过他也不在乎这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只想要玩女人,玩漂亮女人,仅此而已。
他此时面上带着笑,客气道:“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你来买不?想买什么,我直接送给你便好。”
姜圆圆没说话,楚景冷声道:“我们自己会买,不劳你送。”
杨志远的目光仍旧是留在姜圆圆脸上,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姜圆圆见到后面掌柜的已经抱着东西出来了,便安抚性地拉了拉楚景的手,然后掏出银子付账。
杨志远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见自己打量的目光被楚景遮住,也不急,慢悠悠摇着扇子,富贵闲人的模样。
掌柜的在几人身上看了一眼,心里有了谱,收了tຊ钱后从柜台里拿出两包品质好的线来,“姑娘以后常来,这两包线就送给姑娘了。”
姜圆圆不知杨志远是布坊的老板,以为是掌柜的会做生意,道谢后就和楚景走了,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杨志远。
杨志远则是笑,有脾气的漂亮小辣椒,他喜欢。
楚景心有所感,冷着脸转头去,杨志远对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且嘲讽不屑的笑来。
两人之间,针锋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但比起杨志远的富贵模样,楚景更像是落难了的公子哥,一身布衣也难掩气质。
楚景垂下眸,忽然有些担心自己若不在家中,姜圆圆会被人欺负,就像他之前不过进山几日,回来时便得知她受了那样的欺辱。
正想着,他的手被一只小小的手拉住,姜圆圆娇声道:“等我回去就可以给你做夏日的衣裳了,昨日买了两匹布,也不知道颜色你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楚景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叮嘱道:“以后我不在家时,记得将门落栓。”
姜圆圆点头,“我自然是都知道的。”
回去后,吉祥已经将院子里都扫了一遍,还将楚景早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见两人回来,又忙不迭去倒水。
姜圆圆先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了,才觉得有些累得慌,打算去歇个晌。
楚景的目光落在一丈高的围墙上,开始做木刺。
两人走后,布坊内,掌柜的朝着东家讨主意,“您喜欢那位姑娘,那我下次……”
杨志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慢悠悠道:“她要开绣品铺子,就离不开线和布,下次再来,你就不要卖给她了,我要让她亲自求过来。”
女人不能惯,杨志远扇着扇子,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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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楚景来到和县令一行人约定好的酒楼,进去时,县令和几个捕快都已经到了。
其中有个姓尤的捕快见他来,打趣道:“楚贤弟你住的最近,怎么次次都晚到,莫非是弟媳不让你出来?”
另外一个姓黄的捕快附和笑道:“我上次去帮大人送信,见过弟媳一次,长得如花似玉的,也难怪楚贤弟不愿意出门。”
男人们在一起,难免会说一些荤话,楚景摇头笑笑,并未否认他们口中改的“弟媳”这两个字,而是去想甫县令赔罪,“属下来迟了,还请大人恕罪。”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向自己行礼时,甫县令总感觉浑身不对劲,忙抬手道:“咱们之间不讲究这些。”
甫县令为人和善,吃饭时大家都很高兴,谈天说地,楚景大部分时间都只是默默听着,偶尔才会附和两句。
见天色渐晚,他心里记挂着姜圆圆,便提前告辞回了。
待他走后,几个捕快都笑,看不出来这人还惧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