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顺疑惑的目光,楚景并不在乎,他所有的钱都给了姜圆圆,他就算穷,也穷得磊落。四人到了城郊的一块山脚下,此处格外烂漫,彩蝶飞舞,风来时带着一阵阵儿的清香。楚景见郑小娘子已经跑起来了,于是道:“走吧,我们也去放风筝。”姜圆圆摇摇头,娇声道:“不要。”她伸手,楚景笑了笑,便会意握住了她的小手。姜圆圆的杏眼一眨也不眨地落在他的脸上,“衙门里的差事是不是很辛苦?”在家里没有说够的话,就算出门了也要继续说,再者,来这儿的大多是未婚夫妻,他们并不是例外。
昨夜之事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之后,一切又恢复原状,楚景维持着他的那一份矜持,不再做任何越矩之事。
两人的生活恢复了平静,但姜圆圆偶尔还是会做些小撩拨的事情,总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十五元宵过后,一月下旬,楚景便去衙门当差了。
在衙门里当差爷对普通人家来讲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情,巷子里相熟的人都来道贺,一口一个“楚差爷”叫着,或是送一包红枣或是送一尾鱼来当贺礼。
这会儿,隔壁的白篷才知道两人不是兄妹,而是很亲近、或许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他有些惭愧,一想到之前楚景对他的各种看不惯,就更是无地自容,差点找个洞钻进去,随着父母送完贺礼便匆忙走了。
衙门里的规矩,点卯画酉,但楚景当差后似乎格外忙碌,很早就出门了,却总不能按点回来,披星戴月,协助甫县令探案助民,越发沉默寡言起来。
一直到了二月中旬,一整月的忙碌后,他才终于得了两天的假。
这日是个晴朗天气,姜圆圆起床后已经日上三竿,她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准备去做午饭,一推开门见院子里楚景还在,十分惊讶,“你今日没去衙门吗?”
“县令给了我两日假,”楚景的两只衣袖全部挽起,正在挑水,见她过来,从荷包里拿出两个一两的小银锭子递给她,“还有上个月的月奉,昨日回来太晚了,便没有给你。”
他的手上全是水渍,还带着些凉意的天气里,那水因为在他的手上,也似乎带上了温度。
姜圆圆只拿了一两,剩下一个银锭子留给他,声音里有些心疼,“你在衙门里总有交际,去请同僚去吃酒,或者早上起了去吃碗面再去衙门,你看你都瘦了。”
楚景将钱全部塞给她,“我不用,都给你。”
他的确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比起自己去用,他更想要姜圆圆去买身新裙子穿,或者少做一些绣活,不要伤到眼睛。
他的大掌很暖,裹着姜圆圆的小手,将那一两的银锭子放进去,手心与手背的触碰中,那个吻的滋味开始在唇间弥漫开来,隐约又有茉莉花香。
楚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姜圆圆,眼神专注而又温柔,像是要弥补起这一个月的忙碌中,没能好好看她的每一眼。
微风和煦,枝头粉蝶轻舞。
含羞垂首的姑娘两腮上渐渐弥漫上彩霞一般的颜色,悄悄抬眸时,波光流转,潋滟而又恬静。
交握的手中,楚景的手掌渐渐收紧,像要掌控她,又慢慢松开,轻柔而又微妙的感觉。
姜圆圆被他盯得身子骨一阵阵儿发软,不太受得了,忙将自己的小手抽出来,声音有些结巴,“我、我去做饭。”
无论平日里她多么能撩拨,只要有一次主动的人换成楚景,她便只能落荒而逃,只能……任他捉弄。
她来到厨房,深深吁出一口气,看了眼楚景,平复好心绪后准备开始做饭,难得今日休息,姜圆圆要好好做些菜犒劳他。
她做饭时,楚景就在离厨房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已经连续吃了很久衙门的饭,很想念姜圆圆做出来的味道。
或者说,是想念姜圆圆,他内心想。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若要炖汤,得等到下午才能炖出鲜味来,姜圆圆出了趟门,买了一只处理好的鸭,又割了半斤肉买了一条鱼回来,还有春天最该吃的椿菜。
鸭子在炉子上炖,是和酸萝卜还有竹笋一起煨的tຊ,要等到下午才能吃,姜圆圆中午就炒了一个辣椒肉丝,一个椿菜鸡蛋,还有一碗干花椒炸鱼块。
楚景吃了三碗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虽说他平时饭量也有这么多,但姜圆圆还是在想是不是衙门的伙食不太好,让他饿着了。
看出她在想什么,楚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做的饭好吃,我很喜欢。”
姜圆圆俏脸微红,“你喜欢就好,明天我还给你做。”
她轻轻揪着衣袖,害羞而又腼腆。
楚景发现,姜圆圆总能表现出自己独特的一面出来,时而明媚,时而内敛,但无论是哪种姜圆圆,都能将他的心门敲动。
吃完饭后,对门郑小娘子来找姜圆圆玩儿,想要约她出门去放风筝。
二月正是杏花开的时候,各处繁华,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其实若要出门,比起和郑小娘子一起,姜圆圆更想和楚景待在一处,珍惜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显然,郑小娘子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嘻嘻揶揄道:“你们俩一起,我和顺子哥去,成不成?”
她嘴里的顺子哥是巷子里另一户人家的独子,大名陈顺,和郑小娘子是青梅竹马。
原来喊姜圆圆一同出门游玩是假,想借着由头和陈顺一起才是真的。
姜圆圆不由得轻笑,楚景看她眉眼弯弯,唇边也弥漫了一抹笑意,只有郑小娘子被这两人腻到,搓搓胳膊出门去了。
家里没有风筝,姜圆圆需要先去买一个。
在买风筝时,姜她看着一个蝴蝶风筝和燕子风筝犹豫,两个都好看,两个都喜欢,于是将求助的目光递向楚景。
楚景道:“买蝴蝶的吧。”
蝴蝶美丽轻柔,更像她。
郑小娘子则是要了一个燕子风筝,陈顺付的钱,姜圆圆买风筝则是自己掏的钱。
面对陈顺疑惑的目光,楚景并不在乎,他所有的钱都给了姜圆圆,他就算穷,也穷得磊落。
四人到了城郊的一块山脚下,此处格外烂漫,彩蝶飞舞,风来时带着一阵阵儿的清香。
楚景见郑小娘子已经跑起来了,于是道:“走吧,我们也去放风筝。”
姜圆圆摇摇头,娇声道:“不要。”
她伸手,楚景笑了笑,便会意握住了她的小手。
姜圆圆的杏眼一眨也不眨地落在他的脸上,“衙门里的差事是不是很辛苦?”
在家里没有说够的话,就算出门了也要继续说,再者,来这儿的大多是未婚夫妻,他们并不是例外。
“没有,”楚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温声道:“在衙门的活还算轻松。”
柔软的春风拂过两人的发梢,让黑发在空中纠缠,姜圆圆柳绿色的裙摆在空中飘扬着漂亮的弧度,嫩红色的唇瓣微微张着,比樱桃还要甜美。
“你可不要哄我,”姜圆圆嘟了嘟红唇,才不信他说的话,“不如我以后都起早些,你吃了早饭再去衙门?中午我再去给你送饭?”
“衙门有饭吃,”人越来越多,楚景松开了手,“你且睡吧,不要为我操心。”
姜圆圆握了握空空的掌心,有些失落,“哦”了一声,想起楚景只是在外面矜持,又很快笑开来,“那我们去放风筝吧。”
在不远处,郑小娘子朝两人的方向张望,有些不满意的模样,“哎呀,怎么分开了。”
一旁的陈顺帮她牵着风筝线,颇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提醒她,“你不是来放风筝的吗?总看人家做什么?”
郑小娘子瞪他,“你少管我!”
陈顺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今日天气晴朗,也没什么太阳,来放风筝的人很多,姜圆圆玩了一会儿就累了,额上出了一层细汗,于是在树荫下休息,楚景去买马蹄糕给她吃。
树下的阴影斑驳,点点金辉洒落于美人脸颊之上,像是花朵儿成了精,漂亮且有灵气。
踏春、踏春,除了一个春外,还能来寻美人,例如镇上首富杨志远就格外喜欢来此猎艳,毕竟只要他看上的女子,就没有人不愿意心甘情愿伺候的,当然,就算不愿意,他也有办法。
此时,杨志远在距离几步外的地方看呆了,如此尤物,青涩时便如此勾人,长开后还得了?
他问一旁的小厮,“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从未见过,生得好生标致。”
小厮眼睛转了转,打量姜圆圆道:“小的也没见过,老爷您若喜欢,小的帮您去打听打听?”
对美人要诚心,就算是只求春风一度,也要做一个谦谦公子,起码表面上要做,这是杨志远一直以来的态度。
这会子,他挥手让小厮走开,然后摇着扇子走过去,露出一个笑来,“这位姑娘,你是一个人?”
姜圆圆正在看楚景在哪,冷不丁被人喊了一声,回头看去,只见眼前是一位三十来岁,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
她刚搬来镇上也没多久,自然不认识这位首富,她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没有答话。
有些姑娘性情如水,温顺可人,有些姑娘则如三月娇花,灵动明媚,很显然,姜圆圆就是后一种。
杨志远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莫非唐突到姑娘了?在下真是惭愧,不过杨某的确是诚心,不远处的茶楼正是鄙不才杨某名下的,姑娘可愿赏脸去坐着喝喝茶?”
美人还未答话,忽然一个身量颇高、面色不善的男子挡住了美人。
杨志远不满,“你是何人?”
楚景护在姜圆圆身前,皱眉,“与你何干?”
杨志远看姜圆圆,见两人显然是认识的模样,心下大概知道了,他笑问,“莫非二位有婚约在身?”
楚景默了一下,没有答话,姜圆圆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楚景冷冷看了杨志远一眼,带着姜圆圆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杨志远还在看着姜圆圆纤腰款款摆动的背影回味,“芙蓉脸,杨柳腰,真是美人啊,只可惜似乎有心上人了。”
话里说可惜,但他的表情却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小厮再懂他不过,此时开始递台阶让他顺理成章上去,“有心上人有不代表成婚,只要老爷您喜欢,这全镇上就没有一个女子不愿意跟您的。”
“再说了,那男子一看就是没什么本领的小白脸,哪有老爷您有本事呢?”
杨志远笑了两声,“只要是美人,无论成婚与否,爷都喜欢。再说了……这女人,成婚了,晓人事了,才懂其中滋味,玩起来才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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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的面色不虞,待走远后,他问道:“怕不怕?”
姜圆圆摇头,“不怕,总归只是过路人,没必要在乎。”
话虽如此,她的小脸却是有些白,颤着手拿马蹄糕吃,过了半晌才恢复红润颜色。
楚景安抚性地轻摸了摸她的发,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太过疏忽,早知就该带着她一起去,总好过让姜圆圆担惊受怕一遭。
到了下午时,一行四人回城,郑小娘子和陈顺并不知道姜圆圆被调戏之事,要去一家新开的川菜馆子吃饭。
姜圆圆此时也没心思做饭了,便也和两人一起。
川菜馆的菜偏辣,姜圆圆在饭前还有些郁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口气里的辣意治好了,只剩下功夫找水喝,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她的鼻尖满是薄薄的细汗,小嘴被辣得通红,泪花儿都辣出来了。
楚景给她倒水,忍住笑意,不去看她辣红了的嘴,“在嘴里含一会儿再咽下去。”
对面的陈顺和郑小娘子也都憋着笑看姜圆圆小脸红红的模样。
等嘴里好受些了,姜圆圆不死心,又尝试去吃那道水煮肉片,楚景重新拿了个碗给她倒了半碗水,让她洗一洗再吃。
姜圆圆瞥了他一眼,虽是感觉被小瞧了,有不满的意思,但那一眼里含着泪光,又带娇嗔,莫名风情。
楚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觉得有些口渴。
川菜馆子里人很多,楼上的杨志远颇为感兴趣的看着楼下的几人,在他身边伺候的美人有些不满地道:“老爷,你怎么都不看奴家?”
杨志远转头,看了眼她的脸,心中有些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起来,他不禁在想,要是姜圆圆在自己身边伺候,他就连饭都舍不得吃,一定要将时间全都用在房里厮混才好。
这边,一行四人吃完后去结账,掌柜的却道已经有人帮他们付过钱了。
楚景心有所感,往楼上看去,恰好与杨志远对上目光,杨志远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
姜圆圆也要转头,却被楚景的大手按住脑袋,没有看见。
楚景将饭钱递给掌柜的,“我们有钱付账。”
姜圆圆也点头,“许是那人付错了。”
陈顺和郑小娘子没说什么,也觉得平白有人帮他们给了饭钱不一定是好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在回去的路上,姜圆圆一直在看两边的小铺子,有卖糕点的,卖油果子的,卖首饰的,还有招租的。
她在招租的铺子前顿了一下,有些好奇,不知租tຊ价是多少钱一年,她现在手里的钱够不够用。
楚景一直知道她想开铺子做生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般,“应该是够的,我听县令说过,这两年县里不景气,商铺的租金比以前要低一些。”
姜圆圆微微惊讶,“你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郑小娘子凑过来,俏皮道:“莫说楚大哥了,圆圆你盯着那招商单子看,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就算是瞎子也要猜到,你想做生意?卖什么?”
姜圆圆犹豫了一下,“想做吃食,但不知道好不好卖,镇上卖吃食的店铺太多了,我的绣活也还行,但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从新县令来了以后,县城里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基本上什么生意都有人做。
郑小娘子也跟着苦恼,“唉,也是,做生意也需要本钱,还有风险,你还是慎重考虑吧,要是血本无归可就不好了。”
她们两人说话时,楚景则默默观察着周围,等到回了院子,两人独处时,他才道:“可以试着做一下。”
姜圆圆眨了眨眼,将自己之前有过的想法说出来,“可以找一个手艺好的人来做绢花络子之类的,我之前来绣坊卖帕子,发现县里的绣坊卖的东西花样少,大都是帕子荷包之类的,卖价还贵,但来买的人还是很多。”
“若我们卖价便宜些,生意应该也不会差的。”
她这个想法不错,但楚景却不大想让她做这些伤眼睛的活,于是道:“买个丫鬟回来,你教她做,再请一个绣娘。”
的确,只有姜圆圆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买丫鬟回来是必须的。
说到这儿,姜圆圆又开始愁了起来,打算先去打探一下铺子的租金,之后再想想该怎么办,开铺子是开铺子,日子也是要过的,总不能为了开铺子当真亏得一塌糊涂,这可不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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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
杨志远听着前去尾随的小厮汇报打听来的关于姜圆圆的事情,眯了眯眼,没家世没背景,还想去做生意……
他似乎都可以遇见姜圆圆来求他时候的样子了。
杨志远笑了笑,似乎是为即将得到一个美人儿而高兴,他喜欢的女人,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先哄着,再抢回来,总有办法将人弄到床上去。
到时候,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只剩下乖乖在他的身下讨好求欢一条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