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苏嫔娘娘在这里沐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苏月妩听到了外面的吩咐,唇角轻轻勾了勾,她坐起身挪到榻边,等沈珩一回来,就抬起盈盈双眸,望着他嗓音娇软地唤:“沈珩。”沈珩脚步顿了一下。他已不知多长时间没听人唤过自己的名字了,就算是母后,也常常是一口一个皇帝。对视片刻,沈珩率先撇开目光,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句“放肆”,便走到罗汉榻旁,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时隔经年,两人再一次并坐在了一起,与东宫离别前那段时间的剑拔弩张比起来,眼下竟是难得的平静和谐。
銮舆的扶手被拍了两下。
这是帝王要下轿的意思。
抬轿的四个太监立刻缓缓且稳当的把銮舆放了下来。
沈珩迅速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等到了那人身前,三两下解掉身上的玄色薄披风递过去,低声命令:“自己披上。”
“不要。”苏月妩没接,抱着膝盖仰头望他,眸似银河隐现星光,语气闷闷不乐:“太热了,我等了你整整两个时辰,好像要中暑……”
“是朕让你等的吗。”
沈珩声音很沉,却意外的平静,垂下去的眸光一片幽暗。
“陛下是没让嫔妾等,陛下您让嫔妾走,让嫔妾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苏月妩嘟囔念叨着他的话,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蹲得时间长了,腰腿酸麻,身子晃悠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沈珩立刻伸出手。
然而下一刻,苏月妩便反应迅速地抱住了旁边的青石灯柱,成功稳住身形。
回头看了眼沈珩悬在半空的手,她轻哼一声:“陛下不会以为嫔妾要投怀送抱吧?那可不能够,毕竟陛下连看嫔妾一眼都不愿意了,嫔妾又怎么会没皮没脸,再上赶着惹您厌烦呢?”
沈珩被气笑了。
“玩儿朕很有意思是吗?”他直接走上前,把苏月妩从柱子上掰下来,强硬地按进怀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下颌狠狠搭在她肩膀上:“热不热?热死你!”
苏月妩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身后人抱得更紧。
周围的太监们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这位苏嫔娘娘对陛下直呼你我,他们心里就打了个激灵。
谁料陛下不仅不介意,这还莫名其妙就抱到一块去了!
没一会儿,只见陛下又把苏嫔娘娘打横抱起,往养心殿内走去了。
众人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上,可耳朵却一个比一个支棱。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特殊!
……
殿内,苏月妩被放到铺了芙蓉簟的罗汉榻上,四肢摊开感受着席子的凉意,舒服地喟叹了声。
沈珩站在榻边看了她几眼,就转身去槅门处喊来张贵德吩咐:“让人搬几盆冰过来,再备好温水,一会儿苏嫔要沐浴。”
“嗻……”
张贵德自打看见陛下抱着苏嫔回来,整个人就麻了。
昨日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和苏嫔娘娘恩怨两清,不相往来吗?他今儿个一本正经地转述了那些话,怎么一错眼儿的功夫就又成这样了?
还要苏嫔娘娘在这里沐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苏月妩听到了外面的吩咐,唇角轻轻勾了勾,她坐起身挪到榻边,等沈珩一回来,就抬起盈盈双眸,望着他嗓音娇软地唤:“沈珩。”
沈珩脚步顿了一下。
他已不知多长时间没听人唤过自己的名字了,就算是母后,也常常是一口一个皇帝。
对视片刻,沈珩率先撇开目光,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句“放肆”,便走到罗汉榻旁,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时隔经年,两人再一次并坐在了一起,与东宫离别前那段时间的剑拔弩张比起来,眼下竟是难得的平静和谐。
过了不久,苏月妩就试探着去握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沈珩看见了,赌气避开。
苏月妩看着他,可怜兮兮:“陛下……表哥……阿珩……”
沈珩面无表情地把手又放回膝盖上。
苏月妩笑着握住他的手,揉摸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东宫的时候,我就喜欢玩儿你的手。”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儿,本来还乖巧任摸的手就被它主人猛地抽了回去。
沈珩面色冷了几分,嗤道:“怎么不记得?你说孤的手好看,摸起来比女子的都舒服,还警告孤要好好保养,不然若是变丑,你可就去摸别人的手了。”
这阴阳怪气的意味太浓,甚至连“孤”都气出来了,苏月妩只能赔上笑脸哄人:“戏言戏言,那都是戏言嘛。”
“戏言?”沈珩脸色更臭:“你说清楚,是朕的手好看是戏言,还是摸别人的手是戏言?”
“自然是不可能摸别人的手了!”苏月妩满脸信誓旦旦,继而厚颜无耻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缠磨道:“别生气了嘛,表哥……”
沈珩试着动了一下胳膊,就感觉被抱得更紧,面色顿时缓和下来不少。
太监在这时搬了冰过来,见帝妃这般模样,惊得赶紧低下眼眸,匆匆把铜盆安放在榻边就退了下去。
苏月妩忽然“唉呀”一声,松开沈珩的胳膊站了起来。
沈珩霎时面色由晴转阴,掀起眼皮冷冷望着她,一言不发。
他就知道,她终究要找个借口离开的,忍着嫌恶装了这么久,总算是装不下去了吧?
“嫔妾的食盒忘在外面了。”苏月妩叹了口气,好似有些懊恼。
沈珩冷笑了声,连话都懒得回。
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一个破食盒而已,就是丢上十个百个又有什么要紧,敷衍谁呢?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苏月妩又坐了回来,颇为憾然地摇了摇头:“罢了,就算拿回来也不能吃了,那绿豆糕我自做好后就用冰镇着了,你回来前冰就化了,糕点被水一泡,根本吃不了。”
“你做的?”
沈珩敏锐的捕捉到了苏月妩想让他注意的字眼。
他眸色沉沉地看着苏月妩,见她点头,立刻扬声唤来在外殿侍奉的太监,下令:“去把苏嫔放在宫道上的食盒拿过来。”
太监出去不一会儿,就把食盒取了回来。
沈珩走过去打开,里面果然是一碟绿豆糕,被融化的冰水浸泡着,捻起一块来,触感还是冰冰凉凉的。
他盯着卖相难看的绿色糕点看了片刻,放入了口中。
苏月妩微怔了下,眼中那演出来的遗憾情绪有一瞬间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她只是想卖个惨而已,沈珩也未必看不出来,这东西已经实实在在不能吃了,他又何必……
“不好吃。”沈珩毫不留情地评价:“以后别做了,想献殷勤送御膳房做的糕点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又捏起一块,往嘴里放。
苏月妩看得直皱眉。
她自己也是尝过的,糕点虽不算难吃,却甜腻的厉害,再被水一泡,想想就知滋味得有多差。
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按住了沈珩还要再拿一块的手,在对方看过来时,笑意嫣然,带着戏谑之意问:“都说不好吃了,还吃什么?莫非觉得这是嫔妾的一番心意,心疼舍不得吗?”
沈珩瞥了她一眼,想把她的手拨开,却忽然动作一顿。
下一刻,他舍弃了糕点,转而蓦地抓住苏月妩的手腕,拉到眼前细看。
只见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上,赫然有一个烫出来的小水泡。
水泡已经被戳破了,应当是敷药处理过,但没有包扎。
沈珩看了会儿,抬眸,没有情绪地盯着苏月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