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宿舍后她就一直睡不好,也不是身体原因,主要是和室友之间的气氛略微紧张,她已经完全和她们分成了两个团体。最开始微妙的改变源于薛惊鸿,久久约不到人的高妍开始在宿舍阴阳怪气,另外两人有时选择沉默,有时选择帮腔,她很多时候都只是用一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她们,觉得她们莫名其妙。她把她们当空气,她们也把她当空气,互不干扰的也挺好。意识到自己想到一个很久都不曾想起的名字,许节林眉心不由得跳了一下,想来那晚仗着醉酒说了那么过分决绝的话,那个人肯定都恨她了吧。
过年之前,温树林和薛惊鸿去了一趟南方。 那是一个被绿水青山包围的小城,尽管是冬天但没有北方那种萧杀。 穿过小城绕上崎岖的县道,临时租来的车底盘低,稍微不注意就磕碰到,薛惊鸿拿着iPad看地图,手指在屏幕上拉大缩小,再抬头看看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不禁皱眉:“温姨怎么会来这儿?” 是啊,温树林也在想,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尽管生活破碎不堪也要体面精致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来这样和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除非,她在这盖了一座房,过起了隐世的生活。 “距离渡桥镇还有2km,”机械的女音提醒着,薛惊鸿又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他们到达小城后又开了尽三个小时的车才到这个小镇,并不是距离多远,而是路太绕太崎岖,一会盘旋着上山,一会儿要沿着山脚绕圈。 不过景色确实宜人,山有山的气势,水有水灵动,任选一处放到北方,都是绝色。 “左转,进入县道231,”前面已经有几栋三层自建房出现,车子没开一会儿就到镇中心,仍旧是几排五层小楼,他们恰好遇见五天一次的赶集,又正是年前,道路两边人山人海,鸡鸭鹅的声音在沸腾的人声里尤为明显。 温树林点开薛惊鸿母亲发来的地址,薛惊鸿则拿着手机一通拍:“这地方还挺热闹的,有生活的感觉。” 他蹲下拍被绳子拴着的半大小猫崽,在前面的老伯用方言问他要不要一只,不要就只能扔掉了。 他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罢了罢手说:“带不上飞机。” 老伯仰头皱眉看二人:“俩是外面来的?” 这句话薛惊鸿听懂了,正要回答温树林比他先行一步蹲下,将手中的手机放过去:“老伯,麻烦你看看这个地址是在镇的那个方向?” 老伯接过拿远了看,过了一会儿说了一堆他俩根本听不懂的话,这时旁边一个买花生的男孩笑着插话:“他说这个村要往东走大概半个小时。” 温树林朝他点头笑了下,掏出钱夹子,他来前准备了不少现金,钱夹子里拿出几张递给前面的老伯,老伯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下来:“不要不要!”他连声大喊着,旁边的小男生抱着…
过年之前,温树林和薛惊鸿去了一趟南方。
那是一个被绿水青山包围的小城,尽管是冬天但没有北方那种萧杀。
穿过小城绕上崎岖的县道,临时租来的车底盘低,稍微不注意就磕碰到,薛惊鸿拿着 iPad 看地图,手指在屏幕上拉大缩小,再抬头看看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不禁皱眉:“温姨怎么会来这儿?”
是啊,温树林也在想,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尽管生活破碎不堪也要体面精致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来这样和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除非,她在这盖了一座房,过起了隐世的生活。
“距离渡桥镇还有 2km,”机械的女音提醒着,薛惊鸿又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他们到达小城后又开了尽三个小时的车才到这个小镇,并不是距离多远,而是路太绕太崎岖,一会盘旋着上山,一会儿要沿着山脚绕圈。
不过景色确实宜人,山有山的气势,水有水灵动,任选一处放到北方,都是绝色。
“左转,进入县道 231,”前面已经有几栋三层自建房出现,车子没开一会儿就到镇中心,仍旧是几排五层小楼,他们恰好遇见五天一次的赶集,又正是年前,道路两边人山人海,鸡鸭鹅的声音在沸腾的人声里尤为明显。
温树林点开薛惊鸿母亲发来的地址,薛惊鸿则拿着手机一通拍:“这地方还挺热闹的,有生活的感觉。”
他蹲下拍被绳子拴着的半大小猫崽,在前面的老伯用方言问他要不要一只,不要就只能扔掉了。
他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罢了罢手说:“带不上飞机。”
老伯仰头皱眉看二人:“俩是外面来的?”
这句话薛惊鸿听懂了,正要回答温树林比他先行一步蹲下,将手中的手机放过去:“老伯,麻烦你看看这个地址是在镇的那个方向?”
老伯接过拿远了看,过了一会儿说了一堆他俩根本听不懂的话,这时旁边一个买花生的男孩笑着插话:“他说这个村要往东走大概半个小时。”
温树林朝他点头笑了下,掏出钱夹子,他来前准备了不少现金,钱夹子里拿出几张递给前面的老伯,老伯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下来:“不要不要!”他连声大喊着,旁边的小男生抱着手笑出了声。
两边僵持不下,薛惊鸿说:“这样,我拿一只猫,这钱就算是买猫的可以吧,”
说着他把手放到那几只半大的猫咪面前,白手套的狸花冲过来撞了他一下,看起来很是精神。
他顺手将那只猫捞起,将温树林手里的钱递给老伯:“另外三只老伯你能养就养吧,就用这些钱。”
说完俩人不给老人反应的机会站起就走,走前温树林将一张钱放到小孩的摊子上,小男孩抱手不屑的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然后过去将钱捡起扔到抽屉里。
车子大约又开了一会儿,那个隐秘的村落才出现,零零散散的房屋建在三座山中间的,温树林扶着车门的手突然拽紧,如果真的在这里见到母亲,他该说些什么呢?
他和温则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选择继续留在那个地狱当狗,温则选择放过自己,分别时她并未说太多,只是托他尽量去找一找那个孩子。
眼睛一闭,他早就记不起那个孩子长什么样,越往深处想,却全是杨生动的身影。
他啧了一声,掏出了身上的烟点燃。
薛惊鸿在里面安顿那只半大的狸花,它太过黏人,胆子有大,往他怀里钻并不想放人离开。
废了半天劲儿把它关在车里,两人寻着土路往山上去,几户人家地方小,没用多少时间就在村口的大树下就看到了温则。
她和一般普通的农村妇女无异,手上牵着一个女孩,那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妈妈,还有几天过年?”
温则笑:“还有五天。”
温树林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没有多想他转身便走,薛惊鸿什么都没有说直直跟上。
冷风灌进来,将他的头发吹乱,但他走得很坚决。
回到车上两人什么都没有说,来前计划好的一切,要怎么劝温则回去,在哪里给她买房等等这些计划全部都在未宣之于口前破碎。
车内只有猫咪在左右走动,爬到人身上要蹭蹭,要摸摸,无人说话。
开学后许节林搬回宿舍,去年兼职的学妹因为专业课骤然增加,无暇他顾,辞掉了店里的兼职,不得已许节林又发广告招人,最后来了一个小学妹何舟。
北方的春季很短,不过才四月底,阳光已经带着火辣辣的趋势,何舟在广告牌上加上夏日限定的新款,许节林和程放恰好从巷口进来。
“学姐,”何舟站起擦了擦汗看向两人:“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有一些多余的应该是你的私人物品,我给你放书包里了。”
“幸苦啦辛苦啦,”许节林提着饭进门:“小舟的煲仔饭,学长的米线。”
程放接过四周打量一下:“最近留店的人不多啊。”
“留店的不多,不过外带增加了,可能是因为最近没什么考试。”许节林说。
程放扯一张纸巾递给她,指了指鼻尖:“那我之前的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节林想了下:“我,再考虑考虑,主要是资金问题。”她说得有点艰难。
大约是三月底的时候程放突然问她要不要正式接手这间咖啡店,她当然也很心动,不过她知道程放当时投入的本金并不少,要她接手也就是说让她买过去,虽然许隐曾说要真有急事让褚翠拿个四五十万褚翠不会犹豫,但为这事,别说四五十万,四五万家里肯定都不会愿意。
毕竟那叫钱,自己也不可能厚脸皮叫家里出本钱。
程放啧了一声:“我帮你先垫着不就行了。”程放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他来负担这部分,之后许节林慢慢还就行了。
咖啡店开始盈利后除去房租水电还有兼职工资,剩余的一直是他俩五五分,许节林算过,真要一点一点的攒,会花不少时间,她捻了下手指,还是有些拿不定。
程放电话响起,打断他了的劝说,他接起微微蹙眉,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吸了两口米线,他将一个纸袋放到许节林面前:“蛋糕还有褪黑素,晚上睡觉之前吃。”
“嗯?”许节林急忙拿过打开,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瓶子。
搬回宿舍后她就一直睡不好,也不是身体原因,主要是和室友之间的气氛略微紧张,她已经完全和她们分成了两个团体。
最开始微妙的改变源于薛惊鸿,久久约不到人的高妍开始在宿舍阴阳怪气,另外两人有时选择沉默,有时选择帮腔,她很多时候都只是用一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她们,觉得她们莫名其妙。
她把她们当空气,她们也把她当空气,互不干扰的也挺好。
意识到自己想到一个很久都不曾想起的名字,许节林眉心不由得跳了一下,想来那晚仗着醉酒说了那么过分决绝的话,那个人肯定都恨她了吧。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脸逼迫自己不要多想。
门上风铃晃动,清脆的声音响起,杨生动顶着亮眼的阳光进来:“真是热死了,这天气真的正常吗?”
何舟在收拾桌子上的餐盒,许节林站在吧台边栓围裙,一边问他:“你从哪来?阿河店里?”
杨生动摇头:“我从医院过来,奶奶情况突然恶化,大早上就被医生叫过去。”
“怎么说?”许节林问。
“情况暂时稳住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她太痛苦了。”他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沉闷下来。
许节林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病人,无法得知到底是怎样的痛苦,不过杨生动曾描述过半夜老人因为疼痛而哀嚎的声音,内心某一层东西在听到那种声音后被激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到这里她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不去阿河店里帮忙?他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一开始不被看好的鸡排店现在竟然经营得如火如荼,这也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杨生动呵一声,表情虽然是不屑,但眼角带着笑意:“他最近可神气了,嫌弃我碍手碍脚。”
想起什么杨生动问:“五一回家吗?”
许节林想了下摇头:“机票太贵。”
她想起离家前和褚翠的那番对话,以及之后生活费莫名都是许强转来,姐姐打电话来让她不要犯倔,把钱收了。
其实她一开始不收生活费是有点要和褚翠叫板的意思。
你不是总说我什么都做不好吗?不是总想让我按照你的意愿生活吗?我偏不,脱离了你的掌控我照样能活得很好。
但是叫嚣过后了,她并没有得到期许中过瘾的感觉,反而心里哽着什么东西不太好受。
特别是最后她因为这种心虚没有坚持下去将钱收了,就有一种嘴硬膝盖软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正想着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许宝林呜咽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姐,外公走了。”
于是,原本不打算回家的许节林,提早请了两天假赶了回去。
老人是因为意外去世的,年纪太大神志不清从公园的栏杆一跃而下,以为自己是在跳河。
家里一片阴沉,底下的小辈就乖乖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三天葬礼,大家都没怎么阖眼。
结束之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睡觉。
对于老人离世这件事许节林不同于姐姐妹妹们,葬礼当天她并没有太大感受,但当一个人躺在床上,一闭上眼,想到那个一辈子为儿为女、心系国家大事、对小辈没说过一个不字的人没怎么享福就那么离开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滑下来。
就这个时候手机突兀响了一声,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翻过来看,那个单色的头像在置顶消息的下方,不过消息列表里显示的是“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她刷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打开键盘,她此刻疯狂疯狂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