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众人心思各异。阿史萧昏沉地回到了王帐。他褪去身上衣袍,露出里衣。他垂眸看着上面熟悉的针脚,心口泛疼。他再也穿不到王后所做的衣裳了。寒风凌冽,王帐之中,阿史萧剧烈咳嗽声响了一夜。
城墙上的士兵缓缓跪地,随风飘扬的旗帜竟有一丝悲壮之意。
阿史萧心底宛如碎裂一般的疼。
他的阿怡……
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如今连城门都不能入。
阿史萧茫然伸出手去,却只能抓起一把空气。
陈离站在城楼上,遥遥看向阿史萧。
他的眉目冷沉,希望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阿史萧也深深看着陈离,眼中含怒,他振声逼问:“我最后问你,阿怡怎么了?”
陈离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盯着城口之下的阿史萧,沉声开口:“请可汗即刻远离靖海关。”
阿史萧眼眶泛红,他手中执剑,冷漠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如何能走?!”
只见陈离挥了挥手,士兵即刻从城门冲了出去。
气氛在这一刻冷凝。
陈离最终说道:“长宁王殿下恐怕不会想见到可汗如此。”
阿史萧愣住了。
良久收起剑,只说一句:“我明白了。”
陈离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不说一句,他的眸光落在身旁的士兵身上,他们的面上全是恨意。
他仰头看着天际的夕阳,然后嘱托一旁的得力助手道:“我们即可出发,护送殿下千万万花谷!”
深夜。
公悦怡却几乎九死一生,他躺在马车之上,脸色惨白。
胸前仍旧源源不断渗出血迹。
马车一颠簸,里面的他不由得闷哼出声。
整个人浑浑噩噩,看不见也听不见。
陈离策马听见一旁的马车里,那声声的闷哼,让他的眼睛霎时赤红一片。
他没有护好殿下,是他的失职。
若是他出了何事,他就算万死都难辞其咎。
陈离震声大呼:“继续行进!”
士兵擦了擦汗,连连称是,不敢耽误。
马车之上的人,可是他们姜国的殿下。
亦是带领他们连破三关的英雄。
……
另一边。
阿史萧回到王帐之中。
看着急切的众部落首领,他轻声开口:“协议已签。”
众位将领又开始争论不休,争执的声音响彻王帐。
有人说是好事,有的却厉声质问。
阿史萧揉了揉眉心,振声道:“到此为止。”说完,整个人却仿若失去了力气。
他一步一步的走出王帐,看着外边清寒的月光,眸光不知闪过什么。
夜色渐浓,一望无垠的草原也陷入了宁静。
阿史萧提着一个酒囊,席地而坐。
毡靴沾染了些草叶,他却浑然不顾。
他遥遥看着头顶的明月。
月光清寒。
恍惚间想起那日篝火大会以后,公悦怡遥遥看着月亮,而他的眸光里却只他一人。
他还能忆起那天他那声问句。
上京的月亮如何?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知晓了。
阿史萧喝下一口酒,却觉酒味苦涩。
他眼眶红红,垂眸看着身侧,身侧再无一人。
阿史萧眼中一滴一滴掉下泪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带着泥土气息的长生花种映入眼帘。
他紧紧攥着盒子,眼泪砸在花种上。
阿史萧又饮下一口酒,他轻声喃喃:“阿怡,你可知,那日认出你,我有多高兴。”
“我以为是天神给我的机会……”
“你不是说过,你想把长生花种带回姜国,让靖海关长生花开遍。”
“花种你还未带走,怎能丢下我?”说着说着,阿史萧眼中再次涌上泪。
他摸出鹰笛,眼中含泪吹了起来。
曲调悠扬,在草原之上飘远。
一曲结束,阿史萧紧握着鹰笛,泣不成声。
他声音嘶哑的唤着:“阿怡……”
一遍一遍,声音如同泣血。
阿史萧轻声一笑,可眼中却泛着泪。
他的阿怡回不来了。
他的王后也永远留在了突厥王宫大牢里。
鹰笛再次响起,冷风呼啸。
帐中众人皆一愣,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戈契的眉目渐冷,他们草原的王怎可如此儿女情长!
如果让各部落首领瞧出什么,只怕好不容易统一的草原又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帐中众人心思各异。
阿史萧昏沉地回到了王帐。
他褪去身上衣袍,露出里衣。
他垂眸看着上面熟悉的针脚,心口泛疼。
他再也穿不到王后所做的衣裳了。
寒风凌冽,王帐之中,阿史萧剧烈咳嗽声响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