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周二人还想再劝,但宋慈将手一挥,让他们不要再说,于是二人也便不再说话。这样忙到酉时,天色全暗,众人才歇手,再将尸坑重新用门板封上,才回去吃晚饭了。夜里,冯天麟与陆祥从玉虚宫内找了两套道服,两双道士所穿的云履,分别换上了,头发也打散了,重新在头顶扎了混元髻,一切就绪之后,便带上些吃食,往观外的亭子里去了。萧景问宋慈道:“观内要不要像原来那样,也安排两人值守,巡逻?”宋慈道:“观内可以点两盏灯笼,做做样子,人就不必安排了。左巢要是真来了,相信他到不了门口就得被捉,至于观内如何,他想必是看不到的。”
四护卫来到宋慈跟前,敬询宋慈有何吩咐?
宋慈道:“天师观每天晚上都会派两人在观外值守,巡逻,这个规矩不能变。据清虚散人所言,‘毒阎罗’左巢都是趁夜来此收钱,那么可以想见,左巢要么不来,来的话最先看到的,就是观外那两名值守的道士。
如果这几天内,左巢果真又来天师观了,但观外却没看见值守之人,想必会引起他的警觉和起疑。
因此,你们四人恐怕得扮成道士,两人一组,轮流在观外值守。一旦发现有可疑之人走近,不管是谁,先擒住再说。当然,我也会连夜讯问清虚散人和怀清,打听并画出‘毒阎罗’左巢的容貌来,你们看过之后,心中便会更加有底了。”
李铸道:“左巢本来就是从天师观出去的,加上出去后又常来天师观,如果他远远发现观外值守之人,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此,恐怕也会将他吓跑啊。”
宋慈想了想,欣慰地拍拍李铸的肩膀,道:“李铸,你果然粗中有细,是名将才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反而是我疏忽了。”
宋慈原地踱了几步,沉思之后又道:“不过天师观门口的那片空地,长约百步,而亭子离门口较近,如果你们假扮道士,点起灯笼,就在亭子里坐着,而不向远处走动,如此,左巢即使上山来了,也看不清楚你们的脸面,应该不会起疑。而当他继续走近,近到你们彼此可以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时,他再想逃跑,恐怕也已来不及了。”
萧景道:“大人,为保险起见,不如实地试试吧。”
宋慈道:“好,试试看吧。”
于是,冯天麟与王勇点着灯笼出了观门,将灯笼往亭子上一挂,便背靠亭柱坐定,萧景则从山路的入口处,远远走来。
果然,正如宋慈所说,观外的空地由于有百步之长,加上夜色朦胧,萧tຊ景一路走近,也没能看清冯天麟与王勇的长相,等到彼此看清之时,萧景再想转身逃跑,则已在冯天麟一剑之内,想逃都不容易了。
宋慈道:“那就这样定了。既然如此安排了,就从晚上开始施行。今日天已放亮,大家忙碌一夜,也该休息了。”
王勇道:“大人,晚上先挑谁来值守呢?”
宋慈道:“就由天麟和陆祥来值守好了。”
说罢,众人便重新进了天师观,到“玉虚宫”与“天真阁”内查看了一番,最后,宋慈,萧景,冯天麟等提刑司骨干,决定住在玉虚宫内,清虚散人和怀清道士,也专门在玉虚宫内挑了一间屋子,绑缚之后,再派专人看守。其余人等则住到天真阁去了。
此时,众人都已忙碌一夜,饥渴已极,宋慈便向清虚散人问明了厨房所在,派人做早饭去了。
在此期间,宋慈又问清虚散人道:“齐同,你说你跟左巢,还有顾琰,都是结义兄弟是吗?”
齐同道:“没错。顾琰是大哥,我是老二,左巢是老三。”
宋慈道:“那么,顾琰的女婿徐扬你一定认识了?”
齐同道:“听说过,也见过,但并不熟悉。”
宋慈道:“没有打过交道吗?”
齐同道:“没有。”
宋慈道:“那么左巢呢,左巢跟徐扬之间有来往吗?”
齐同道:“没听左巢说起过。”
宋慈道:“左巢在毛人谷中,是否有培育黑骷髅这种毒药呢?”
齐同道:“没错,左巢确实在毛人谷培育出了黑骷髅。他跟我说过,这东西野生的几乎绝迹了,因此他才想着要自己培育。没想到真被他做成了。”
宋慈道:“那么谷外之人,有谁向左巢购买过黑骷髅,你知道吗?”
齐同道:“这就不清楚了,没问过他,他也没跟我提起过。”
宋慈道:“封州开建县的富商武元钧和他儿子武德庭,你认识吗?”
齐同皱着眉头道:“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宋慈道:“不过徐扬与武氏父子之间却似乎很熟,你确定不认识他们是吗?”
齐同道:“确定不认识。”
宋慈道:“那么徐扬与武氏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或仇恨,你知道或听说过吗?”
齐同道:“不清楚,我就常年在天师观,配合左巢,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有心思管这些。”
宋慈见其不像说谎的样子,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恰巧手下也做熟了早饭,便先出去用膳了。
用过膳,众人睡到未时起床,随意吃了东西,便又忙碌开了。
首先,地宫内的尸体,宋慈令人画像之后,都挖坑掩埋了。而原先那个尸骨坑,宋慈则打算重新将尸骨请出,进行“依骨塑容”。但在此之前,由于手头已经没有塑容用的泥土,因此,宋慈便令萧景,周辕,带上若干护卫,在茶林山中,寻找合适的泥土去了。
与此同时,宋慈又令人在尸骨坑一带,搭起帐篷,以免其他山头的农夫,猎人,采药夫等,望到这里的累累白骨。
等到萧景他们寻找泥土回来,荒地之上也已搭起帐篷来了,宋慈便将辟秽药草一烧,开始为这些冤死者塑起像来,以便他日认领尸骨。
萧景,周辕劝宋慈不要动手,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由他们来做。宋慈也拒绝了,只听他道:“闲着也是闲着,这几日在天师观中,重头戏是夜半以后,捉拿‘毒阎罗’左巢,白天无事可做,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你们俩做,我明明能做却不动手呢。”
萧,周二人还想再劝,但宋慈将手一挥,让他们不要再说,于是二人也便不再说话。这样忙到酉时,天色全暗,众人才歇手,再将尸坑重新用门板封上,才回去吃晚饭了。
夜里,冯天麟与陆祥从玉虚宫内找了两套道服,两双道士所穿的云履,分别换上了,头发也打散了,重新在头顶扎了混元髻,一切就绪之后,便带上些吃食,往观外的亭子里去了。
萧景问宋慈道:“观内要不要像原来那样,也安排两人值守,巡逻?”
宋慈道:“观内可以点两盏灯笼,做做样子,人就不必安排了。左巢要是真来了,相信他到不了门口就得被捉,至于观内如何,他想必是看不到的。”
观外的山风微微吹着,乌云如织,月亮被裹得严严实实,四周时有怪鸟野兽,在黑暗中发出鬼魅般的叫声。
亭中的冯天麟与陆祥,静静地靠着亭柱坐着,他们不敢闭眼,也没有说话,此刻,他们的精神,全在耳朵上了,身后的任何一丝动静,他们都仔细听着,哪怕喝酒吃肉,他们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咀嚼的声音,干扰了他们的听力,错过了左巢到来的脚步声。
然而直到天明,左巢也没有来,冯,陆二人这才走出亭子,回身查看空地上的泥土,看看是否留有新鲜的脚印。
在前一晚,他们正式坐到亭中值守以前,他俩是合力将空地扫清了的,因此,只要有人来过,就能够在平整的铺满沙尘的土地上留下脚印。然而没有,空地上没留任何痕迹,可见左巢并没有来。
他俩有些沮丧,纷纷叹了口气,便进观内,面见宋慈去了。
宋慈道:“不必灰心。我刚刚又问过清虚散人了,他说左巢要来的话,就在这几天,他是两月左右来一次,但也并不非常准时,晚个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你们先去用膳,然后好生歇息去吧。”
“是,大人。”冯,陆二人一齐回了一句,也便退下了。
约摸辰牌时分,宋慈又与萧景,周辕等人,来到荒地的尸坑边,开始“依骨塑容”,做到午时,正要收工,一位名叫庞煜的护卫远远跑来,还没站稳,便对宋慈道:“宋大人,康清来了。”
宋慈奇怪道:“康清?他不是在黄云客栈吗,来这里做什么?”
庞煜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年轻男子一起来,真正要见大人的,是那个年轻男子。”
宋慈道,“那年轻男子是谁?你不认得是吗?”
庞煜道:“小的不认得,没见过。反正他们人在玉虚宫了。”
宋慈道:“知道了。留两个人把尸坑封上,把做好的泥模带回,其余人等先随宋某去玉虚宫。”
当宋慈一行快要赶到玉虚宫时,果见康清也在宫外张望,见宋慈远远走来,康清便迎上去打了招呼。
“康清,是谁要见本官?”宋慈问。
康清道:“小的也不认识这人。今早小的正在客栈大堂用膳,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说要找宋大人。小的便出去,将他拉到一边询问,到底为何要见宋大人?他也不明说,只说冤情似海,十万火急,非见宋大人不可。小的见他果真大事临头的样子,便擅自作主,将他带上山来了。”
宋慈道:“他人在哪里?”
康清道:“就在玉虚宫里坐着。”
“宋大人,小的在这儿。”说话间,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玉虚宫前。
宋慈上下打量着他,感觉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便将他请到屋里坐下,问那人姓甚名谁,找他何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人竟然自称是武元钧武员外的儿子武德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