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还在心里思考拿什么话羞辱云晏时才好,后者又出了声,“等等,这里确实有一笔五十两的帐,没有名目。”五十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还不等温容摸过去,云晏时便把账本放回了书架上,凉凉道:“是什么也与你我无关。”听他这意思,好像并不是为了调查沈章之死而来。但那又怎么样。温容才不管他为什么而来,反正云晏时已经被她盯上了,这个案子,他非管不可。大理寺是太子党,刚才来过的府尹也是,他们都有太子的授意,对于沈章的事,无需花费多少心思和精力。
话落,角门那边许久都没有动静。
温容又扣了扣门,“您衣服上的闻思香,隔着门我都能闻到。”
言下之意,别藏了,都是出来偷鸡摸狗的,还防着她做什么。
果然,门内之人立马打开了门锁,温容闪身进来,一把抓住了云晏时的衣摆。
“你抓着我做什么?”
“大人要去库房吧?正巧我也是,烦请大人带路,行个方便。”
她这般理所当然,云晏时有些忍俊不禁。
哪有这样的不讲道理的女子。
可他还是任由她牵着衣摆,一路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库房。
沈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忙着操办丧礼,几个掌事人在府尹离去后也都没了动静,只剩何管事在前院操持。
是以,他们两人堂而皇之地在库房的房顶上坐了半晌。
“他们都去前院了,云大人,我们可以下去了。”
“不着急,再等等。”
“等什么?”
“看这天色,马上要下雨了,届时他们在前院不方便走动,我们再下去,更妥善。”
“不愧是大人,心思缜密,令在下佩服!”
-花言巧语。
温容:?
她两只耳朵都快竖起来听了,大半天也没能听见一句云晏时的心声,可刚刚她却莫名其妙听到了一句不是从男人嘴里发出的声音,但那漫不经心的语调,的确是出自云晏时。
怎么这个技能对云晏时,是随机触发的呢?
-
约莫到了申时,天上闷雷作响,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云晏时拎着温容的肩膀,将人带下了房顶。
温容揉着酸痛的肩膀,跟着云晏时进了库房内。
往往账本都藏在库房内,温容想在账本上找到线索。
红参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也算是名贵的药材,一个丫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足够的银钱买那么多红参。
而她又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朱姨娘安排的。
那么如果能容账本上查到朱姨娘支了红参银钱的数目,那也能算是一条证据了。
她在书架上不知摩挲着什么。
云晏时点燃火折子,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开口道:“你看得到吗?”
这家伙人模狗样的,怎么净说些废话。
温容闭着眼,耸了耸鼻子,嗅着味道。
云晏时:你是狗吗?
她一路嗅,一路往里走,在第三张架子前停了下来,压着嗓子轻呼,“找到了!云大人,是这本!”
云晏时一直跟在她身后,她一转身,鼻子正巧撞到了云晏时的肩头,鼻梁传来一阵酸痛,混杂着闻思香的味道,整个鼻腔异常难受。
“我若是鼻子坏了,还请云大人为我负责!”她咬牙切齿道。
开什么玩笑,本来就是个瞎子,以后要是连味道都闻不到了,她在这个破游戏里还怎么继续往下混啊。
云晏时接过她手中的账本,云淡风轻道:“好,我为你负责。”
温容愣了愣。
他们当中一定有一个人把“负责”理解错了。
“你怎么知道就是这本?”
温容揉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其他的书册上都有潮湿的气味儿,就这一本上还有新鲜的墨香,这两天肯定拿出来记过账。”
说着话,她抬手去摸账本,从云晏时的衣袖一路顺着手腕摸到账册上。
“大人,你的脉象还挺活跃。”
-讨厌。
温容:?
她没听错吧,他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了她一句?
为什么?因为她摸了他的手?
可是为什么语气这么……娇滴滴?
“大人,账本上有什么发现吗?”她干笑两声,语气讨好地问。
云晏时扫了一眼账本,无情戳破她的念头,“沈府这几位,非富即贵,沈家向来也不缺银子,你若是想从账本上找到红参的支出,最好还是放弃吧,那朱姨娘头上的一支朱钗就够买一两红参了。”
这倒是她疏忽了,她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朱姨娘穿金戴银,富贵得很,自己小金库里一日的开销,恐怕比外头农户一年的花销都要多。
可转念一想,不太对劲,“大人既然知道查不出什么,又是来库房找什么的呢?”
“与你无关。”
啧。
温容还在心里思考拿什么话羞辱云晏时才好,后者又出了声,“等等,这里确实有一笔五十两的帐,没有名目。”
五十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还不等温容摸过去,云晏时便把账本放回了书架上,凉凉道:“是什么也与你我无关。”
听他这意思,好像并不是为了调查沈章之死而来。
但那又怎么样。
温容才不管他为什么而来,反正云晏时已经被她盯上了,这个案子,他非管不可。
大理寺是太子党,刚才来过的府尹也是,他们都有太子的授意,对于沈章的事,无需花费多少心思和精力。
或者说,云晏时昨日赴宴,本身就是太子下了密旨,要他想法子将沈章灭口。
他们都不想查明真相,可温容的任务就是要将谜底揭开。
她一把抓住云晏时的手臂,按住他放下账本的手,“云大人,您是大理寺少卿,没有您不能查的案子,沈大人之死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果大人不管,那此事定然会被府尹搪塞了之,您或许还不知道,那名同我一直在一起的哑女,就是沈大人的嫡女沈晗鸢,她若知道自己爹爹被人害死,凶手却逍遥法外,定是不会就此罢休。”
她压着身子,贴近云晏时,语速慢下来,“她若将此事闹大,被圣上知道了,大理寺不管,也有圣上的不良人来管,届时沈大人必定被查个一清二白,东宫那位恐怕也难脱干系。”
云晏时眸子转过来,凝视着温容,一字一顿道:“你在威胁我?”
迫人的威压,温容没有退缩,反倒嬉笑着拍了拍云晏时的胸口,“大人怎么会这么想,我不过将利害关系分析出来,以免大人一时不察,酿成大错。”
她眨了眨空洞洞的眼睛,拽着云晏时的手臂晃了晃,“大理寺少卿乃是执法审案之人,维系生民安危,为百姓做主,这都是坊间百姓们说您的,想来您定是心中有正义与公道,绝不会让贼人逃脱制裁,看百姓受苦的!”
冷飕飕的气压消失殆尽,云晏时侧着头看向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好一张美丽的脸,好一颗狡诈的心。
“你是这么想我的?”
“当然!虽然小女子什么都看不见,可每每听到您的声音,总觉得心口莫名踏实,定是您正气凌然,不惧邪祟!像您这样的君子,断然是不会弃我们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不管的。”
“弱女子?”
-呵。
温容:?
虽然很轻,但她确确实实听到了来自云晏时内心的轻笑。
倒不是嘲讽,而是正儿八经的开心。
原来……他真的喜欢听人夸他!
他超爱!跟上一个副本一样!
温容决定乘胜追击,“自然是弱女子,若大人不愿意帮我们,我们便人尽可欺,若大人愿与我结盟,那我们便能携手还人间公道,等沈姑娘了却了心愿,到时也自会像我一样,对您感激万分的!”
“我可以与你结盟,只是事成之后,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没问题!”
“……”见她答应得爽快,云晏时还有些犹疑,“你不再考虑考虑?若我提出的事很难办呢?”
“那也没关系!”
她办完沈晗鸢的事就直接通关了,管你到时候要提什么要求,姑奶奶直接溜之大吉。
“好,我们一言为定,”顿了顿,云晏时又道:“你可以松开我了。”
她的身子都快扑进他怀中了。
-
二人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冒着雨,一前一后出了沈府,在不远处的茶棚下避雨。
一只小鸟翅膀浸湿,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落到温容桌前,对着她叽叽喳喳了好一阵。
眼见着温容脸上神情变了又变,随后才咬牙切齿道,“云大人,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要死。
刚才那只麻雀说沈晗鸢被抓进衙门大牢了。
这个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