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芹一点也不心虚:“你们当医生的,自己医术不精耽误了病情,现在是要反过来怪病人吗?”主任拉了拉林光寒,他继续跟马晓芹说着好话:“这不,我们正在积极联系嘛,没有耽误。”林光寒在这个时候把苏绮带离了现场。“我们去打针。”林光寒牵着苏绮的手,温暖源源不断出来,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像是有神秘力量,让人感觉到自己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苏绮原本被马晓芹搅合得杂乱的心,又渐渐平复下来。“绮,尊重他人命运,我们过好自己就好。”林光寒柔和的声音如同冬雪,软绵绵,毛茸茸,飘了过来,轻轻落在她的耳边,钻到她的心窝。
“不知道山那边的路修好了没?”主任看了一眼马晓芹,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苏庆国走后,马晓芹就嫁给了县里一个交通局的人,主要是负责抓违章这块儿的,权利并不大。这个人离了几次婚,有一个女儿跟了妈妈。
马晓芹他老公自己没当官,他的爸爸曾经是县里的领导,人脉错综复杂。
卫生院的人都满脸愁云,大约是都想起了这里面的盘根错节。现在只能联系县医院救护车来接,卫生院从石头镇送,然后两辆车在道路断开的地方汇合。
真的值得花这么大的气力吗?主任心里没谱,但是他不想背这个锅。他心里也清楚马晓芹为什么不自己叫个救护车,她不想出救护车的钱。
就算是卫生院帮着联系,她也是要自己缴费的呀。主任心里苦,他很怕最后马晓芹把这笔帐算到他头上。
就在主任准备联系县医院的时候,顾喜乐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我爸在县医院认识一个朋友,我可以麻烦他接一下。”顾喜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丝得意,她想在林光寒面前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在小地方就是这样,谁谁谁是谁谁谁的爹,谁谁谁又是谁谁谁的小舅子,总是能扯得上关系。更何光顾喜乐的爸爸是省城医院当官的,在系统内的关系深得很。
有了顾喜乐保底,在这个小县城叫辆车是很容易的。
就在众人说话的须臾间,苏绮发现张胜肚子上的黑烟,很快就蔓延到了胸口。她还从来没见过发展如此迅速的黑烟。
“你是不是瞒着医生什么了?”苏绮看向马晓芹。
马晓芹眼神躲闪,她支吾着:“孩子都在这里了,检查也做了,我还能隐瞒什么?”
苏绮本想说什么,林光寒拦住了她。
“如果你不把实情说出来,就会影响医生判断,到时候耽误了病情,也是耽误了你儿子,不是别人。”林光寒这话说得挺冷漠。
马晓芹一点也不心虚:“你们当医生的,自己医术不精耽误了病情,现在是要反过来怪病人吗?”
主任拉了拉林光寒,他继续跟马晓芹说着好话:“这不,我们正在积极联系嘛,没有耽误。”
林光寒在这个时候把苏绮带离了现场。
“我们去打针。”
林光寒牵着苏绮的手,温暖源源不断出来,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像是有神秘力量,让人感觉到自己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
苏绮原本被马晓芹搅合得杂乱的心,又渐渐平复下来。
“绮,尊重他人命运,我们过好自己就好。”林光寒柔和的声音如同冬雪,软绵绵,毛茸茸,飘了过来,轻轻落在她的耳边,钻到她的心窝。
我们。
他说,我们。
苏绮记得,读大学的时候,马晓芹一个月就给她五百块,还必须她去催,才有可能拿到。
“在国外,等孩子一到十八岁,就自力更生了,你怎么还在朝家里伸手要钱呢?”
电话里的马晓芹很不耐烦,苏绮听见她那边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
“你快出牌啊,马姐!”
“马晓芹,你别赢了钱就想跑啊!”
“妈妈,现在实习不好找……”苏绮不想求马晓芹,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找谁。
“社会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你现在长大了,就是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呀。那别人是怎么拿到奖学金了呢?别人又是怎么找到兼职了呢?”马晓芹开始唠叨起来,“你现在已经成年了,我对你已经没有养育的义务了,不是吗?”
“可是,妈,你之前答应我说每个月给我五百的……”
“你连五百块钱都要找我要吗?那我以后还能指望你什么呢?”
“马姐,你这怀孕后,买的那些早教机都不止五百吧?”旁边有人跟着瞎起哄。
“这能一样吗?她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我这肚子里的还是个胚胎!”马晓芹十分不耐烦。
“马晓芹,不是我说你,这苏庆国一走,你就不管苏绮了,小心苏庆国死不瞑目,拉你下去哦!”
“呸呸呸!别瞎说。我怎么对她不好了?她要不是我,这大学是怎么读完的?我只是考验考验她。”说着,马晓芹不情不愿打开微信,给苏绮转账了五百。
苏绮立马就挂了电话。
马晓芹啧了一声:“哟,你们看吧?这白眼狼!拿到钱了就挂了。你看这微信的聊天记录,不是要钱,就是要钱,我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了。”
旁边的牌友瞟了一眼,哼了一声:“每个月就给五百,你还拖着,也真是头一回见你这么做娘的。”
苏绮挂了电话后,她当下就决定,这是她最后一次找马晓芹要钱了。
苏绮当时阳了,病得挺严重的,忽然就多了一笔开销,导致她这个月不得不找马晓芹要了。好在学校出了大头,她自己打零工存了一笔钱,可是这个月的饭钱就没有了。
她唯一的朋友就是林光珊,她不想找林光珊借,所以只有打给了马晓芹。
苏绮并不是不想交朋友,可是交朋友就意味着要花钱,她已经自顾不暇,没有额外的精力去经营人际。
唯一和她有一些交集的就是何野,他总是变着花样地想要接近她。苏绮感觉这就像是上天给她的考验,只要她答应和何野在一起,她就能活得轻松点。
可是,马晓芹对她的态度,让她深刻地认识到,寄人篱下是什么下场,她不想把自己再交给任何人,让别人左右自己的生活和情绪。
自从苏庆国走后,苏绮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我们”这个词,只有“我”。
苏绮和林光寒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种他施舍她的感觉。他给她的爱,让她体会到了一种配得感。
正因她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她不想辜负这份情谊。
可是,上天总是瞧不惯有情人,它总是要开一个这样或者那样的玩笑。
苏绮从走廊窗户的倒影里,看到那从自己眼睛里冒出的黑烟日渐浓郁,她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苏绮觉得自己好笑,都到什么时候了,她还在那里担心马晓芹的儿子的生死。
她像是回应林光寒一样,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
两个人心照不宣,在用行为宣告着他们的关系。
冰冷的液体从输液袋流下,一滴一滴,灌入苏绮的身体,就是这无情的药物治愈了人类的身体,让人类可以有机会拥有更多的爱。
啪嗒啪嗒。
苏绮看着药一滴滴落下,看得出神。
林光寒牵着她的另一只手,两个人看似各自发呆,可中间的手却牢牢牵在一起。
“林光寒,主任让我们俩也跟车一起过去。”顾喜乐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