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看你，又开始犯糊涂了。”“这不是洋洋，这是林辉他家的儿。人家现在是医生了，可不得了！”侯金材一脸嫌弃，说完这番话，他气冲冲地离开了输液室。春华奶奶转头又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苏绮，苏绮的心跳跟着加速，她现在正输着液，并不方便站起身。春华奶奶坐到了苏绮的身边，一脸慈祥，她看看苏绮又看看林光寒。“好孙儿，这是你媳妇吧？怎么把她给弄生病了呢？”有时候遇到无赖真的没必要讲道理，因为他们有道理也不会当无赖了
苏绮察觉到自己的抵抗力变得不如从前，这一次是受了点凉，加之又被口罩人吓到，便高烧不退。以前吃了布洛芬就能退烧，可这一次喝完后，出了一身汗，从四十度降到了三十八度九，还是浑身难受。
好在，这一次有林光寒陪着她。
小时候生了病，苏庆国会给苏绮煮一碗紫菜蛋花汤，像雾一样的紫菜和丝绦一样的蛋花纠缠，飘渺，零星的绿色葱花上下沉浮，看上去很普通，可挡舌头触碰到咸味的时候，整个人都会精神很多。
林光寒没有给苏绮煮汤，而是带苏绮去卫生院验了血，输上了头孢。
一看血象，医生皱起了眉：“是很严重的感染啊，又是细菌，又是病毒。”
林光寒看着化验报告，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紧抿着嘴唇，把苏绮带到输液室坐下，然后去拿药，交给值班室的护士。
“林医生，那是你女朋友吗？”
虽然林光寒还没毕业，但卫生院的医生护士都这么叫他。
护士值班室就在输液室的对门，苏绮刚好能听见。
林光寒轻轻咳嗽：“现在还不是。”
护士长长地哦了一声：“懂了，懂了，那很快就是啦，我先恭喜林医生了。”
“你女朋友的白细胞和血小板水平都挺低的，我看是不是要去县医院再做做检查？”护士说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苏绮心理咯噔了一下，她拉了拉羽绒服，紧紧抱住自己，仔细听着两人说话。
“嗯。”
苏绮竖着耳朵听着，却只听见林光寒嗯了一下，察觉不到这里面真正的情绪。
再过了几分钟，护士端着一个小篮子过来了，她看了看输液袋，又看了看苏绮问：“叫什么名字？”
“苏绮。”苏绮答。
护士把输液袋挂好，然后看了看苏绮的右手，拍了拍：“好细的血管啊。左手看看。”
她轻轻拿起苏绮的左手，又拍了拍：“都挺细的，还有点瘪，得多吃点饭哦。”
护士的手很快，苏绮没什么感觉，银色的针就进了血管，塑料管里回出深红的血。护士用胶带和输液贴帮苏绮固定好输液管，然后看了看滴药的速度，跟苏绮交代说，等打完了就叫她。
苏绮道了谢，护士神秘地看着她笑了笑，又看了看林光寒，小声说：“你男朋友对你真体贴。”
苏绮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
林光寒站在旁边，看着苏绮打针，等护士出去，他坐到了苏绮旁边的位置上。
窗外的雪簌簌飘下，像是电视机里面的雪花斑点，在天地间快速地移动着，冷空气从窗户的缝隙钻起来，在屋子里横冲直晃。昏黄的灯光侵染着雪景，似乎是执迷不悟地要把这氛围弄得暖和点。还不如输液室中央，那盆炭火，忽明忽暗，带来些许温暖。
两人就这么坐着，都不说话。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带着一个老人家来到了输液室。
苏绮仔细一看，这个老人竟然就是侯洋的奶奶——韩春华。他们都叫她春华奶奶。
春华奶奶看到了苏绮和林光寒，却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她木讷地坐在林光寒他们对面，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戴着一顶毛线帽，面色土灰，苍老的手在瑟瑟发抖。
带她来的男人就是侯洋的父亲，这些年没见，他发福了，生得满脸横肉，尤其是肚子，比以前圆了很多。他穿着衬衫，腋窝下夹着包，已经不是那副农民的模样，只是从脸上风吹雨淋的痕迹，还能看出来过往的故事。
侯洋的父亲，侯金材认出了苏绮，他毫不掩饰地瞪了苏绮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去找护士了。
整个走廊里，都能听见侯金材大喊：“护士人呢？来打针啊！”
护士来了之后，男人还跟着护士屁股后面不停地说。
“你们这服务态度太差了，叫了半天才来人。那别人省城的私立医院比你们好一百倍！都是专人给我们服务的。”
苏绮没有听见护士吭声，只听见护士把值班室的门给关上了。
“嘿，小姑娘，你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的！把你们院长给我叫来！”侯金材耍无赖，在走廊里面愈演愈烈。
他叫了十分钟，没人管他，侯金材只有骂骂咧咧回到了输液室，一屁股坐在春华奶奶的旁边。
“妈，咱别在这里受罪了，跟我去省城，要什么有什么！”
春华奶奶摇摇头：“不，我不去。”
“这穷山旮旯的，有什么好的呢？”
侯金材说完，拍了拍身上的雪，深深叹了口气：“我买了大房子，大奔驰，还有艳雪要给我生了个女儿，你正好帮忙去看孙女，多好啊。”
“不去，我要在这里，要在这里守着洋洋。”
春华奶奶眼里没有了光彩，她不停地摇着头。
侯金材气不过，站起来一脚踢在椅子上：“他娘的，洋洋早被这个女的害死了！等不到了！”
苏绮抬起头，侯金材一句话像是一把重锤锤在她的心上，看不见的血汩汩流了一地。
“侯叔，你说谁呢？”林光寒站起身来，他高了侯金材一头，往前逼了一步。
林光寒知道，不管他在外面读多少书，回来都会被打回原型。老师在象牙塔里教的东西是没办法用来解决石头镇上的问题的，在这里，要么用拳头，要么用金钱。
侯金材并不是个硬骨头，要真是，当年他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摆平。
果然，见林光寒出头，侯金材软了下去。
“行行行，算我嘴贱。不提了，不提了，没意思。”侯金材这一百八十度弯转得十分灵活，“我怕你们这些年轻人，把老子给打死了，那老子那新媳妇儿就成别人的了。”
侯金材和林光寒起冲突的时候，春华奶奶注意到了林光寒，她眼里忽然冒出一道光，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她颤颤巍巍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林光寒的手。
“孙儿，我的好孙儿，你终于回来了！”
林光寒愣了一下，他很快便意识到，春华奶奶是把他当成了侯洋了。
“你在外面好好吃饭了吗？”
她心疼地看着林光寒，举起手，才能抚摸到他的脸。
“嗯，肯定是吃好了，不然，怎么会长得这么高呢？”
“奶奶……”
林光寒心里泛起酸楚，如果侯洋没有死的话，现在应该也工作了，能给春华奶奶挣钱了。
“哎呀，你看你，又开始犯糊涂了。”
“这不是洋洋，这是林辉他家的儿。人家现在是医生了，可不得了！”
侯金材一脸嫌弃，说完这番话，他气冲冲地离开了输液室。
春华奶奶转头又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苏绮，苏绮的心跳跟着加速，她现在正输着液，并不方便站起身。
春华奶奶坐到了苏绮的身边，一脸慈祥，她看看苏绮又看看林光寒。
“好孙儿，这是你媳妇吧？怎么把她给弄生病了呢？”
有时候遇到无赖真的没必要讲道理，因为他们有道理也不会当无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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