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余晚之咬牙道:“我的丫鬟和他的护卫打了起来,事情就是这样,大人若要带我们到衙门里去问话,那就带。”覃卫哪敢,若是为了什么江洋大盗或是刑部要犯带人问话还说得通,但定国公府和余家都不好开罪,人家为了退婚打上一架,他要是带人去问了,他头上这顶乌纱就保不住。“既然家事,那巡检司不便插手,只是……”覃卫犹豫了片刻,冲沈让尘拱手道:“皇上寿诞在即,还请沈大人注意影响,”说着看了余晚之一眼。
这话覃卫不敢接,也不能接。
覃卫的确听过这个传言,说是国公府二公子有一门亲事,前几日给退了,可惜那余家三小姐都快二十了还被退婚。
他们还听见下面的人在巡检司办差院儿里开过玩笑,说是余家这样的高门攀不上,兴许能因三小姐年岁大不好婚配去捡个漏。
没曾想三小姐竟生得如此貌美,就这家世和样貌,即便是捡漏也轮不上他们。
“事情可是如此?”覃卫问。
路已经被楚明霁带偏,大家同坐一条船,咬着牙也得上。
“没错。”余晚之咬牙道:“我的丫鬟和他的护卫打了起来,事情就是这样,大人若要带我们到衙门里去问话,那就带。”
覃卫哪敢,若是为了什么江洋大盗或是刑部要犯带人问话还说得通,但定国公府和余家都不好开罪,人家为了退婚打上一架,他要是带人去问了,他头上这顶乌纱就保不住。
“既然家事,那巡检司不便插手,只是……”覃卫犹豫了片刻,冲沈让尘拱手道:“皇上寿诞在即,还请沈大人注意影响,”
说着看了余晚之一眼。
余晚之看明白那一眼的意思了,是让沈让尘安抚好她,切莫又打起来闹得鸡犬不宁。
覃卫匆匆地来,又带着人匆匆走了。
折腾这许久,醉霄楼的宾客因那场打斗被清空,只剩下掌柜和伙计。
覃卫一走,楚明霁抚掌大笑,看着余晚之说:“看我厉害不?当时就是灵光一闪,谎话张口就来,忽悠得那个棒槌一愣一愣的。”
沈让尘意味深长地看着余晚之,“熟能生巧,谎话说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谁说全是谎话了。”余晚之回视,“兴许是半真半假呢?”
沈让尘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改日我再就退婚一事登门致歉。”
“大可不必。”余晚之果断道:“我们能走了吗?”
沈让尘伸手,“三小姐请自便。”
余晚之冲坠云和川连使了个眼色,又问楼七,“你要不要随我走?”
楼七还在犹豫。
余晚之又道:“不跟我也罢,只是我看那个覃卫未必完全打消怀疑,近日城中巡查会更严,你若是上街,记得不要带刀行走,你那走路的步态已经够显眼了。”
说完先一步走出了破烂的雅室。
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余晚之牵了牵唇,她知道楼七一定会跟她走。
楼七也并非傻子,也是斟酌过一番才下的决定。
一是常年习武之人步态不同,她一个人行走汴京容易引起盘查,应付起盘查来当麻烦,二是她不确定等余晚之走后沈让尘会不会出尔反尔,还是跟在余晚之身边最为安全。
川连机灵,赶忙抢先下楼,说:“小姐,我先去套马车。”
楼七跟着川连下楼,她不想和沈让尘离得太近,还有他身边那个少年,看着笑容满面,似乎随时都能在背后给她一刀。
余晚之身后就是沈让尘,她踩着楼梯而下,听见身后沈让尘的声音。
“若我说今夜只是个巧合,你信吗?”
余晚之脚下顿了顿,“不信。”
她下了楼梯后站定,仰起脸看阶上的沈让尘,“那如果我说杀你只是随口一说,你信吗?”
沈让尘默了默,“不信。”
楚明霁在后面幸灾乐祸地拍手,“好哇,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两人同时扫了楚明霁一眼,楚明霁立刻噤声,这两个人都毒得很,感觉他一个也惹不起。
川连已将马车赶到了醉霄楼门口。
余晚之跨出醉霄楼,余光中看见一个人影,定睛一看,顿时想把跨出的那只脚收回来。
“给我站住!”
这天气原本就冷,听见这声音更是凉透了。
余晚之刚准备收回来的脚又踩了下去,几步走到了余锦安面前,垂着头喊了一声:“兄长。”
余锦安简直被她气得胸口疼。
他今夜在中保街另一头赴宴,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好在路上碰到巡检司的覃卫,覃卫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与他说了这事。
说是他妹妹因为被沈让尘退婚的事,带着丫鬟上醉霄楼和沈让尘打起来了,动静大得都惊动了巡检司,言语间多是让他约束家人好言行的意思。
若不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余锦安高低得把她训一顿。
余锦安侧过身,对侧后方的人道:“舍妹顽劣,见笑了。”
余晚之疑惑抬头,这才注意到就在余锦安身后的背光处还有一个人。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面容渐渐在灯下显露出来。
宋卿时!
一股凉意倏地从背脊窜上了余晚之的头顶,像是被人攫住了喉咙,呼吸也为之一滞,连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动作也被定在了那里。
这是自她在这具身体里醒来之后,第一次离宋卿时如此的近。
特别是当那双眼熟悉的眼看向她时,往事一幕幕涌入脑海。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他们站在一处看芙蓉花,她说在家中种一棵芙蓉吧,芙蓉娇美,如薄纱轻掩,有一种朦胧的美。
那时宋卿时说,还是不要种了,媚俗之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这分明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在再遇宋卿时的时候想起来。
楚明霁看着门口的几人笑道:“你瞧她遇见刺客还能气定神闲,见着她哥却怕成了这样。”
这话原本沈让尘听听就罢,可从脑中一过,他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把目光落在余晚之身上,见她背脊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这是紧张反应。
可他分明记得那夜送余晚之回府时,她并不害怕余锦安,反倒是能在他前装乖顺与之周旋。
那么,令她紧张的就不是余锦安了,而是……
余锦安身侧的,宋卿时……
沈让尘看了宋卿时两眼,想起了不久前在雅室中楚明霁的话,楚明说她看上了许少言,沈让尘回他怎么就不能是宋卿时。
如此看来,难道她真对宋卿时有了情意?
沈让尘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快得令他甚至来不及抓住一探究竟便散了,再想探究已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