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英低着头轻声回:“在公司加班,说不回来吃饭了。”一会,郁涵掺扶着郁老太爷过来,把他送到座位上,眼睛滴溜转了转,坐到盛时安身边。她嘴里嘟囔着:“都离婚了,还坐……”她话没说完,被郁荣生骂了一句,她吐了吐舌头,闭紧嘴巴。郁老太爷问郁荣生:“小承夫妻俩还没回来?”郁荣生说:“今天不是周末。”盛时安摆出客人的姿态,拘谨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郁涵,坐太爷爷身边去。”身后蓦地传来靳妄清冷的声音。
无法形容盛时安此刻的心情。
那种初级菜鸟跑马拉松,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越过终点,终于给自己一个交代。
裁判说虽然你这次马拉松跑了最后一名,可有人想让你再陪跑一次。
TMD,她已经累得动不了好不。
再试试就有结果了?
还不是个陪跑的!
靳妄,你舍得放弃白月光吗?
你的白月光又舍得放下你吗?
靳妄不爱你,也不会爱上你,为此你用了五年的光阴来证明。
“郁总,再试我也是草履虫。”她面带嘲讽,接着说:”凭什么你说想试试,我就要陪你!离婚那天起,我们就结束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不带一丝起伏。
但凡靳妄在他们婚姻期内的某个时刻……流露出哪怕一丝丝对她的温情和不舍,就算知道那远远谈不上爱……
她都会说服自己脸皮再厚一点,再努力一点去靠近他。
靳妄笑了,抬手托起盛时安的下巴,描绘着她眼尾的优美弧度,问:“盛时安,你到底为什么嫁给我?”
“郁家有权有势,有用不完的钱,我一穷学生,只要嫁给你,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了,我就是这么现实。”
盛时安轻轻挣扎了一下,靳妄松开她,手却抵紧门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要解决什么问题?”
“我是草履虫啊,微小又低劣,穷是绝大多数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最大的困境。”盛时安转身,静静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他随口说的草履虫,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的,她记到骨髓里了?
靳妄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盛时安天生一对媚眼,偏偏清澈又干净。
当年第一次在静园看到盛时安的时候,她过于软媚的长相让他很不喜欢。
能勾起他心底极不舒服的回忆,那些阴郁、醉生梦死的少年心事。
“小满是谁?”靳妄直勾勾地看着她,问。
盛时安的心黯淡下去几分,他认不出她,连小满这个名字也忘了。
那次在明城见到他,她记了他六年,有时梦里都有他,而他转头就把她忘了。
五年半前,她打伤许隽,还巴巴地跑来静园找他,想求他帮她。
“小名……郁总,我可以走了吗?”
靳妄将抵在门上的手放下,退后一步。
盛时安赶紧拉开门出去,迫不及待地离开那让人窒息的怀抱。
她在楼下找到郁荣生,向他告辞。
“你和靳妄有什么事,老头子我管不了,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晚饭吃了再走。”
盛时安只好躲进书房,拿了一本书,盘腿坐在她以往经常坐的窗台上。
希望时间过快一点。
她脑子里乱得很,书上的字像是有脚,一直乱跳。
盛时安叹了口气,在家庭群里发了条微信,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合欢花早就谢了。
好不容易捱到郁荣生喊她吃饭。
餐桌上,聂红英看见她,柔声跟她打了个招呼。
盛时安心底不免有些难过,她轻轻叫了声阿姨。
郁家奶奶神情淡漠,对盛时安说:“坐吧。”接着问聂红英:“归儒呢?”
聂红英低着头轻声回:“在公司加班,说不回来吃饭了。”
一会,郁涵掺扶着郁老太爷过来,把他送到座位上,眼睛滴溜转了转,坐到盛时安身边。
她嘴里嘟囔着:“都离婚了,还坐……”她话没说完,被郁荣生骂了一句,她吐了吐舌头,闭紧嘴巴。
郁老太爷问郁荣生:“小承夫妻俩还没回来?”
郁荣生说:“今天不是周末。”
盛时安摆出客人的姿态,拘谨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郁涵,坐太爷爷身边去。”身后蓦地传来靳妄清冷的声音。
盛时安心里一跳,他没走?
郁涵咕哝着,瞪了盛时安一眼,把椅子往后一推,不情不愿地起身。
男人在他身旁坐下。
“怦怦……怦怦……怦怦”盛时安的心横冲直撞地跳起来。
熟悉的淡木质冷香和清洌气息,好闻,她却觉得那像毒药。
她恋靳妄太久,脑子清醒了,可身体似乎有肌肉记忆,全不由她心。
盛时安低头数着饭粒吃饭,菜只夹自己面前菜碟里的。
她很想晚餐尽快结束,告辞离开。
一旁伸过来一条长臂,夹着个红烧狮子头放进她碗里,接着又接过汤放到她面前。
盛时安顿觉喉咙一紧,脸上发烫,连忙轻声道谢。
如坐针毡地吃着饭,盛时安肠子都悔青了,今晚就不应该答应老爷子留下来。
郁家的餐桌上恪守着食不言的规矩,除非郁老太爷和郁荣生引起话题,郁涵有时仗着自己年纪小,会偶尔撒撒娇,其他人很少乱说话。
今天的气氛尤其沉闷。
郁老太爷吃得慢,一般要吃半个小时,在他离席前,晚辈就是吃饱了,也不能随便走开。
靳妄吃得很斯文,间或往盛时安的碗里夹点菜。
对面的郁涵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
盛时安终于忍不住了,踩了靳妄两脚,目光对上他的,充满警告意味。
靳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盛时安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开席至今已有二十分钟,再熬一下就结束了。
“小辞啊,你俩也该要孩子了,小承的孩子都四岁了。”
郁老太爷这句话吓得盛时安手一松,筷子掉到地上,脸上瞬间酡红成一片。
靳妄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太爷爷,郁承的孩子三岁,不是四岁。”
“他比你小四岁,过完年你都30了。”
靳妄:“太爷爷,小两岁不是四岁,明年我27。”
郁老太爷口齿不清地说:“也该生孩子了,别拖后腿。”
许进安尴尬的脚趾头能抠出一栋大别墅来。
她头都不敢抬,侧身对主位上的郁荣生夫妇说:“郁爷爷,郁奶奶,我吃好了,感谢招待。”
说完她起身拉开椅子,快步走出餐厅。
盛时安等郁荣生吃完饭出来,连忙跟他告别。
郁荣生看着她,认真地问:“如果阿辞后悔了,想跟你复合,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