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吐吐说了半天的话,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他请求太后劝和不劝离,莫再支持慕杨和离,说首辅大人对慕杨,明显旧情未了。太后冷哼一声,“什么旧情未了,是从未生情。”圣人无奈叹气,“母后,首辅从不知晓何为‘情’。简而言之,首辅只会解决政务,根本不懂情。”太后一震,联系这些日子以来,首辅的一系列表现,她,沉默了。见太后有些动容,圣人再接再厉,“首辅为了挽回夫人,甚至去请教豫国寺的住持,讨教解决之道……”太后嗤笑,“方外之人如何懂红尘之事?”
隔日上晌,慕杨坐在寝室外间的罗汉床上,取出剪刀,展开布匹,按着记忆中的尺码,一点点裁剪开来。
太后殿下不知何时悄悄来到窗外,看着屋里神情无比端庄的慕杨,心头百感交集。
昨夜,慕杨回珍瑰阁后,圣人特意来看她。
吞吞吐吐说了半天的话,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
他请求太后劝和不劝离,莫再支持慕杨和离,说首辅大人对慕杨,明显旧情未了。
太后冷哼一声,“什么旧情未了,是从未生情。”
圣人无奈叹气,“母后,首辅从不知晓何为‘情’。简而言之,首辅只会解决政务,根本不懂情。”
太后一震,联系这些日子以来,首辅的一系列表现,她,沉默了。
见太后有些动容,圣人再接再厉,“首辅为了挽回夫人,甚至去请教豫国寺的住持,讨教解决之道……”
太后嗤笑,“方外之人如何懂红尘之事?”
这下子,连圣人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后来,首辅巧遇吏部侍郎,帮着解了惑。首辅这才顿悟,原来自己对夫人早已生情。”
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陈明朗,贤妃的弟弟。”
太后玩味地瞥了眼圣人。
圣人假意咳嗽一声,遮掩了过去。
“鉴儿用心良苦啊。”
圣人的脸蓦地红了起来。
他冤枉,他的确想过点醒首辅,结果被贤妃捷足先登。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贤妃吃吃地笑起来,“陛下,您才想起来?黄花菜都凉啦!”
想到贤妃说这话时的娇嗔,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燥热了起来。
太后不是没有察觉首辅的异常。
这段日子以来,首辅屡屡表现失常,做了很多之前从不曾做过的事。
而慕杨的情绪起伏,也大多与首辅相关。
这两人就像两个相斥相吸的陀螺,明明转开了,却又回到了原点。
圣人接下去的话,让太后彻底陷入了沉思。
“母后,您想过吗?首辅的才华、地位、品貌,已是大豫最优,还有谁能胜其一筹?
儿臣知晓您有心为慕杨重新择婿,可还有谁能入得了慕杨的眼?”
这几句话真切地说到了太后的心扉上。
吃惯聚仙楼的八宝鸭,其他鸭菜都是将就。
“何况,您原先支持他们和离,不过是觉得首辅待慕杨冷情,未将她放在心上。如今既然误会解除,那这世间,还有谁更配得上慕杨呢?”
这几句话,又重重地击打在太后的心上。
慕杨在太后眼里,自然千好万好,就没有一处不好。
京城男儿,果然无有几个与其相配。
算来算去,倒还真就只有首辅略胜一筹。
圣人若知晓太后给首辅的评价,不过是“略胜一筹”四个字,怕是又要气得胸闷气短了。
“首辅……老了点。”半晌,太后终于道出了首辅身上的一个缺点。
圣人气得险些岔气。
太后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老了点?!
首辅的年纪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这摆明了就是为难啊!
“母后,年纪大的才晓得疼人。最主要的一点,这么些日子以来,首辅身边除了慕杨,可还有旁的人分宠?”
一说到这话,太后的怒火腾地被点燃。
“静宜公主不就是?还是皇帝你亲自安上的。”
圣人一噎,险些喷血。
他好说歹说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竟被静宜公主破坏殆尽。
他暗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立刻扬起笑脸,打起了圆场,“母后,静宜入府,只是权宜之计。等过段时日,朕便下旨叫她搬出。您放心,这事包在儿臣身上,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当真?”太后的眼睛亮了起来。
还别说,光是洁身自好这一条,倒真可抵了年纪大这个缺点。
一席话,令太后的心思活泛了起来,这才有了隔天的悄悄探视。
阳光下,慕杨的神情格外肃穆。
她一丝不苟地裁剪着、比对着、每下一剪,都极为小心,生怕剪歪一丁点儿。
她全神贯注的样子,真的很美,很美。
而她的发髻上,赫然插着那柄尾部刻着绣球花的紫檀簪。
遥远的记忆再次回笼。
乡村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一位妙龄女子手持破衣,同样插着一柄木簪,正低着头,全神贯注、一针一线缝补着……
太后眼中顿时闪出泪花。
她小心地擦了把眼泪,蹑手蹑脚地下了楼,生怕打扰到屋里的人儿。
回到内殿,她强忍着挥退了宫人,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右手握拳,紧紧地塞住嘴,生怕流出一星半点的声响。
压抑的声音,发出动物般的悲鸣。
今日早朝后,圣人兴冲冲地留下首辅。
他兴奋地说,“太傅,好消息,母后或许不再支持夫人和离了。”
韩屹表面不动声色,心口却猛然一跳。
圣人将昨夜与太后的对话,告诉了首辅。
首辅轻轻蹙眉,“或许?”
圣人一噎,首辅怎么和母后一样……挑剔?
他尴尬一笑,“虽然母后未给出准话,但朕保证她心动了。”
韩屹点头,勉强算半个好消息吧。
看着眼前假装镇定,实则内心乐开花的首辅,圣人不屑地暗啐一声,丫的,你就装吧!
孙宅。
还未到年底,孙榛扬却破天荒地召开了掌柜例会。
“各位,除开乌衣巷,商号名下所有铺子里的茶叶均不准售卖。”号令一出,掌柜震惊。
“东家!不卖茶叶?那我这茶铺该如何营生?”有掌柜大着胆子问。
“无事,工钱照发!”
什么?
不做买卖,还工钱照发?
东家这是想干么?垄断茶市?抬高茶价?推新茶品?
“何时结束,听我号令。我未许卖前,谁私自售卖,永不录用!”
掌柜们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号令。
但既然东家有令,他们遵从便是。
当下都起身表示,一定听从东家安排。
一日之内,京城茶叶脱销。
原本生意平平的漪园茶庄,挤满宾客,还差点闹出大事。
好在掌柜的指挥得当,又及时上街拦下一队巡逻兵,在他们的帮助下,整顿秩序,继续卖茶。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铺子里的茶叶便售卖一空。
掌柜的索性关了店铺,想了想,还是递了牌子进了宫。
掌柜的到时,直接被夏大伴领去了珍瑰阁。
太后殿下早早吩咐,日后漪园茶庄的事,都交给慕杨了。
“茶叶卖空?”慕杨吃惊地看着掌柜的,眼里写着满满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