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依旧不忿,说什么一条船上的人,以前她的东西,都是红雪管着。现在变成了茱萸管着,而且茱萸可以不经过通报进内室,甚至多次偷听她和少夫人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少夫人也从不斥责。许多事,都是吩咐茱单独去做的,具体做什么,她连边边角角都寻摸不到。这种信任,和红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不情愿,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尤其中午,她在茱萸的监视下,报了些假的消息给江夫人,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宋世诏盯着她的脸,美得如同妖精,秋日的阳光透过窗花,脸上的绒毛纤毫毕现,多了几分柔和,偏生神色冷酷。
恍惚间,他记不清那个总低着头,被他骂了也只会抽噎的楼望月,修长的脖子,宛如高傲的天鹅,心里多了几分涟漪。
十个红雪加起来,也不如她生得美丽。
宋莞见他神色迷茫,立刻瞪大了眼睛,六哥不会是喜欢了这个残花败柳吧?
那她的首饰怎么办?
还能利用他对楼望月的厌恶,为自个儿多谋取一些利益吗?
“楼望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六哥吗?我宋家堂堂勋贵人家,岂会……”
“啪!”
宋世诏抬手打了她一巴掌,满脸不耐烦,“聒噪,这是你嫂嫂,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宋莞今日被打了三个耳光,怒火冲天,瞪了他一眼,“你敢打我,你疯了不成?我要告诉娘去。”
她的威胁,没能换来只言片语的歉意,满堂寂静。
脸上挂不住,提着裙子就跑了。
见她走了,宋世诏才说道,“夫人,九妹从小就被宠坏了,说话tຊ口无遮挡,但是心地不坏,你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么多年的夫妻,楼望月首次从他口中听到人话,有些想笑,“原来六爷除了骂人,也会说别的。”
宋世诏好不容易拉下了脸说话,遭遇她冷嘲热讽,心里的那点涟漪荡了一圈,散了些许。
不过,并未如同从前那般,张嘴便骂,只冷声道,“别得寸进尺。”
楼望月懒得搭理他,“六爷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要钱?还是还债?亦或者是…”
她停顿了下,目光鄙夷,“是来要红姨娘的卖身契?六爷还真是疼爱她,为了个奴婢,什么事都顾不得,还专程跑一趟,差人说一声就是了,难不成我还能不给?”
这番话,堵得宋世诏哑口无言。
若是他承认,是为了红雪的卖身契而来,那便是对一个奴婢上心至此,十分掉价。
况且,他目前对楼望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不想承认。
因此,他摇摇头,“无事,前几日不是病了?爷过来瞧瞧你。”
“瞧过了,走吧。”楼望月对于他难得关怀的话,并不予理会,只忙着赶人,“六爷,好好读书,莫要拘泥于后宅。”
宋世诏只当这是对他的期许,语气温柔,“那我晚上来看你。”
知道她好看,从来没觉得如此好看过。
三年了,也该圆房了。
正好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被真正的山匪碰过。
若是清白,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她也可以继续做。
待他继承了爵位,也能给她一个小院安度余生。
楼望月听懂了他今夜要圆房的意思,含笑点头,待茱萸送他出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芍药察觉她心情很差,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六爷的意思,是要圆房……”
她不理解,少夫人怎么不高兴呢。
汲汲营营,甚至鼓起勇气和老夫人对着干,以及这几天反常的举动,不就是为了报复六爷不同她圆房吗?
现在心愿即将达成,反而冷漠异常?
楼望月瞥了她一眼,“向来都是你管葵水一事,我这两日,该来葵水了罢?”
芍药身体一震,思绪恍惚,少夫人当真不愿与六爷圆房。
她到底要做什么?
“芍药。”楼望月轻轻唤了她一声,“你是我的丫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过去的事,我既往不咎。不过,你要听话。”
芍药连忙敛了眉眼,“是,少夫人,您的葵水今日早晨已至,是奴婢忘记提醒了。”
她心里依旧不忿,说什么一条船上的人,以前她的东西,都是红雪管着。
现在变成了茱萸管着,而且茱萸可以不经过通报进内室,甚至多次偷听她和少夫人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少夫人也从不斥责。
许多事,都是吩咐茱单独去做的,具体做什么,她连边边角角都寻摸不到。
这种信任,和红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不情愿,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尤其中午,她在茱萸的监视下,报了些假的消息给江夫人,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只能跟着楼望月一条路走下去,盼着她说话算数,莫要秋后算账。
也盼着她安生过日子,别乱来。
不然小小的上椿院,在宋府面前又能算什么呢。
茱萸送了宋世诏回来,皱眉问道,“少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宋世诏显然有了圆房的心思,能拖一时,还能拖一世吗?
也不知道那个秦将军何时能打进来,到时候能用救他弟弟的人情,让他把宋家都杀了。
哦,还能伪造少夫人已死,然后换个身份回楼家,那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楼望月语气微凉,“将宋世诏有意和我圆房的事,透露给红雪知道,凭她的心智,忽悠宋世诏不是难事。”
这个宋世诏,脑子真有问题。
别人恭恭敬敬,小心翼翼时,他弃之如敝屣。
挨了几顿骂,居然还能上心了,贱骨头。
这种觊觎,只会令她恶心。
“茱萸,传我命令,上椿院守门的两位婆子办事不力,差事懈怠,每人打十板子,丢出去。我上椿院不养废物。”
拦不住宋世诏是一回事,悄无声息地将人放进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连个门都守不住,若是放任如此,上椿院岂不是成了筛子,谁想来便来,说走就走?
茱萸脸色肃杀,“是,奴婢这就去办,保管她们下不来床。”
她也来气,早上宋莞闯一回,中午又来一回。
下次,半夜再来,大家都别过了。
拿钱不办事,就是欠收拾。
她要拿人打板子,两个婆子也不敢跑,只在院里鬼哭狼嚎,此起彼伏地叫冤。
“老奴冤枉啊!六爷回来,也不是老奴管得住的。”
“冤枉啊,六少夫人草菅人命了。”
任凭两人哭天抢地,楼望月都没出现,只静静地看着外面,面色如常。
茱萸也不手软,一板子拍了下去,孙婆子痛呼了一声,“老奴要见少夫人,啊呀,疼疼疼,这是要打死人了。少夫人太过狠辣,若是传了出去,啊…”
她年龄不算大,嗓音高昂,吵得人心烦意乱。
茱萸停手,冲灵芝抬抬下巴,“去,将她的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