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名仕清流,他是初出茅庐的书生,这些言论,一时间,令他沦为学院的笑柄。之前往来的高门贵子,纷纷疏远,现下来往的子弟,都是些毫无根基的人家。他看不上,却又不得不为伍,不然显得人缘很极差。文人雅士,他向往之,也视此为耻辱。被楼望月指着鼻子骂,气得全身发抖,脸色涨红,抬手指着她,半晌憋不出一个字。宋莞皱眉,六哥也太没用了吧?还指望他把首饰要回来,最好再要些别的什么做补偿,他嘴都没张,就被骂成这德行。
虽然她并不指望宋世诏能替她要回来,不过能够让他和楼望月起冲突,夫妻不睦,无法圆房,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至于卖身契,老夫人那边迟早会想明白的。
就是暂时没有帮她要的打算,只要她有解决宋府缺银钱的法子,楼望月要发落她,自然有人会保她。
宋世诏闻言,自信满满地点头,“好,我这就问她要去。你既然是爷的人,卖身契也不该她拿着。”
虽然都是奴籍,不过姨娘的和丫鬟的,也是有区别的。
宋莞瞪了红雪一眼,她的要求还没说呢,就轮到她了?
见宋世诏迫不及待要去上椿院,那急忙跟了出去,晃得头上的流苏几乎坠落,“六哥,等等阿莞,我也同去。”
原本是想让六哥去要回来的,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想看看楼望月被六哥调教的模样,顺便落井下石。
谁叫她打了自个儿的?
楼望月新来的厨娘钱妈妈以及她的女儿白术说了会儿话,刚让人下去,宋世诏就冲进来了,还缀着宋莞这个尾巴。
她轻轻捏着额头,她这上椿院,当真是谁想来就能来得的,守门的婆子连通传都做不到。
宋莞连带着清晨那会儿,已经闯了两次了。
至于宋世诏,每次都是如此,绕是她将这人当狗,也觉得烦。
她端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只打量着兄妹二人,“六爷这么威风,每次不是踢门就是踹门的,若是门坏了,修缮的银钱从哪本账里走?”
宋世诏气势弱了几分,这个女人就知道钱,偏生他没钱,还含沙射影骂他没规矩。
楼望月越发尖酸刻薄了。
他没说话,宋莞向前走了几步,质问道,“六嫂,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六哥进自个儿的院子,还要对你三叩九跪不成?”
早上灰溜溜的离开,这会儿有人撑腰,她将腰板挺得笔直,鼻孔几乎朝天。
宋世诏投过去的目光带着赞赏,有些话,他这个爷们不好说,阿莞还是机敏。
宋莞见状,下巴又抬高了几分,哼笑道,“六嫂,阿莞说的在理吗?”
楼望月挑挑眉,“在理,那九妹不妨说说,你进哥哥的院子,不通传,是想做什么?”
说罢,她叹了口气,“真是大开眼界,小门小户,也知晓男女大防。闯兄长的院子,宋府当真是别具一格。”
宋莞脸上的得意的笑容僵住了,“混淆视听,胡言乱语,我分明是……”
“分明是和六爷一同来的?”楼望月蹭地站起来,目光冰冷,“他不久居宅院,不通事理,你也是这样?都及笄的姑娘了,半点规矩没有。”
她的目光在宋世诏的小厮,以及翠心身上转了一圈,定定地看着宋世诏,“你动不动闯进来,还带着奴才,倘若这会儿我沐浴更衣,你又当如何?”
没有哪个世家夫妻之间,可以随意乱闯。
但凡讲究些的人家,来之前也要差人通传商量,再不济,也要在院门口稍等片刻,容妻子整理仪容的时间。
他倒好,不但自己推门而入,还带了仆人一道。
若是怒气冲天,失了礼数,也能说得过去,无缘无故,又行此事,楼望月当真被气到了。
她生气的不是宋世诏如此行事,而是这么没规矩,没本事的烂人,她前世在入宫前都没能看穿,甚至还想和他有个孩子。
想想都恶心,几乎想将刚刚钱妈妈做的拿手菜吐出来。
她音量不高,不过有理有据,宋家兄妹被她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才耻高气扬的宋莞,也慢慢地将头颅垂下,不动声色地躲到了宋世诏身后。
祖母最在乎名声了,这件事,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为了防止六哥遭人诟病,一定会将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她轻轻拽了拽宋世诏的袖子,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宋世诏难得领悟了,凑到了楼望月身边,叹气说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莫要生气了。”
楼望月偏开头,伸出手扇了扇鼻子,往旁边挪了几步,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宋世诏脸色铁青,怒骂出声,“贱……”
“六爷!”楼望月喝止他的污言秽语,斥责道,“大白天的,身上都是红姨娘惯用的水粉味,真是臭不可闻,我不信哪家的文人雅士,会做出白日宣淫的事儿来。”
鄙夷的味道太浓,宋世诏又气又恼,还无话可说。
的确去了红姨娘的院里,哪怕没做什么,也是不务正业。
他自诩怀才不遇,去年想拜洛宁先生为师,被对方贬得一文不值,他写了几句打油诗骂他有眼无珠。
除了出气外,本想借此机会,博得对方青眼,夸赞他有胆魄。
没想到对方无甚气量,道他附庸风雅,不配与尔同流。
对方是名仕清流,他是初出茅庐的书生,这些言论,一时间,令他沦为学院的笑柄。
之前往来的高门贵子,纷纷疏远,现下来往的子弟,都是些毫无根基的人家。
他看不上,却又不得不为伍,不然显得人缘很极差。
文人雅士,他向往之,也视此为耻辱。
被楼望月指着鼻子骂,气得全身发抖,脸色涨红,抬手指着她,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宋莞皱眉,六哥也太没用了吧?
还指望他把首饰要回来,最好再要些别的什么做补偿,他嘴都没张,就被骂成这德行。
她不耐烦地说道,“六嫂,夫为妻纲,六哥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说话?莫说他就是去红姨娘的院子小坐。即便是做了什么,你也该无条件支持他,就你这样的,还说祖母让你教导我规矩?贻笑大方!”
楼望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身为妻子,他的一切错误,我不该指正?行,那就这样,以后六爷所有的事,我都不会过问。否则,连做妹妹的都能指着我骂了。”
说罢,冷声道,“茱萸,送客!”
“是。”茱萸看向宋世诏,微微欠身,“六爷,九小姐,请吧。”
“狗奴才!”宋莞打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吃我宋家的,喝我宋家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眼前的人,都是谁。”
茱萸抬起头,上下打量她和宋世诏,点了点头,“看清楚了,是六爷和九小姐。不过,我是楼老爷的人,月例均是他出的,和宋府没什么关系。”
“这是我宋家的地方!”宋莞不服,梗着脖子说道。
楼望月冷声道,“九小姐这意思,是让我搬出宋家了?”
她说着,向宋世诏的方向走去,语气平静,“六爷,倘若你是这个意思,将放妻书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