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黎臻不放心地又插上插销,拿出草稿继续研究。最开始画的草稿被岳文山要去了,这是她另外又画的。脑子里想着岳文山的回答,‘如果她能活到现在,她会不会觉得幸福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全力支持,失败了我给她打气,成功了我跟她一起庆祝。’黎臻支起画夹开始构图,女人站在海边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风浪,男人站在身后抱紧女人侧头吻上女人已见皱纹的脸,女人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隐藏着随时会蹦出来的欢喜,她的眼睛亮如朝阳,那是倍受爱情滋润的亮色。
黎臻回到家,意外于祁翼寒居然在。
厨房里热气腾腾,曾经是她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的饭菜,而眼前却是祁翼寒如当初的她般正系着围裙忙活。
有过祁翼寒炸厨房的阴影,黎臻放下拎在手里的菜和肉冲进厨房。
祁翼寒拜师洛尘妈学了几道拿手菜,小鸡炖蘑菇,木须肉,黄瓜乾炒腊肠,三道菜忙得他汗流浃背。
黎臻进来时,祁翼寒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道菜,盛出来端着往餐桌走,身后放回炉子上的炒勺很快被烧冒了烟。
“回来了……”祁翼寒见到黎臻,神色紧绷的脸上一双眸子含笑。
黎臻绕过祁翼寒跑过去,在火没烧起来前抓住炒勺把手拎起来冲出厨房。
东西烧起来不怕,最怕的就是不见火狂冒烟,黎臻不敢把炒勺丢进雪里免得冷热交替剧烈炸坏炒勺,只得把拿着炒勺的手伸远些,别开头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
祁翼寒跟出来接过炒勺在空中舞了几下,浓烟消散,炒勺放到雪地上嗞嗞响了会儿便冷却了。
“回去吃饭吧。”
险些又毁了厨房,祁翼寒情绪不佳,拎着炒勺眉眼低垂地往回走。
回到厨房放下炒勺,把炉子盖上炉圈放上一壶水,祁翼寒洗手盛饭,与黎臻坐到桌边吃饭。
黎臻洗干净手,和祁翼寒面对面坐着,拿筷子夹起一块蘑菇小心翼翼地舔了口,跟试毒似的。
味道好像还可以……
黎臻把蘑菇吃进嘴里嚼上几口,别说,口感不错。
三道菜挨个尝了遍,黎臻夸赞,“好吃。”
两辈子啊,她如果不是闹着搬出来,恐怕还吃不到祁翼寒做的饭菜呢。
不对,也不是吃不到,而是吃不到能吃进肚子里的。
忐忑地盯着黎臻,直到听黎臻夸好吃,祁翼寒表情凝重的脸上顿时云开雾霁,但仅一瞬便又被他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埋头开吃。
黎臻太知道祁翼寒什么德行了,高不高兴都是一张冰山脸,夸也不会乐,骂也不见气,夸奖没回应很正常。
俩个人默默吃完饭,黎臻收拾碗筷去洗。
祁翼寒拎起炉子上的水壶往水盆里加热水,随后和黎臻一个洗一个涮。
黎臻头一遭尝到俩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刷碗的滋味,很是新奇又不免心酸,原来琴瑟和谐便是如此,刷碗也能刷出天籁之音。
可惜,这滋味来得太晚了,她和祁翼寒已经山穷水尽,没有柳暗花明的可能。
“你跟谁学的?”黎臻边擦手边问。
祁翼寒不答反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有问不答她也会,黎臻故意道。
“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才做饭给我吃的吧?”
“我明天休息。”
俩个人各说各的,倒是罕见的和谐,黎臻奇道。
“你还有休息呢?”
别怪黎臻这么问祁翼寒,主要是祁翼寒这人从成婚那天起总是忙得不见影,放假休息根本不存在,突然说休息就跟大白天见鬼一样。
祁翼寒把黎臻买的菜放进厨房杂物架上,顿了下才道。
“我以后按时回家,放假休息都在家陪你。”
黎臻本还在打趣祁翼寒,闻言反应过来祁翼寒这是在补救,黎臻很想问问冷待了她足有三年的祁翼寒有意义吗?
“不需要了。”
曾经被祁翼寒冷落憋了一肚子委屈,只是时间久了,那委屈渐变成了清醒,她清醒地意识到无论是无视她的父母还是她爱之入骨的祁翼寒,她的爱都与他们无关,爱他们是她的事不是他们的。
所以,黎臻回的一句不需要是真心的,她不需要他浪子回头,她不但不感动甚至会视为不必要的牵绊。
祁翼寒无言以对,半晌僵硬地道。
“我的决定跟你无关。”
好吧,你高兴就好,黎臻没兴致较真,回屋忙自己的事。
关上门,黎臻不放心地又插上插销,拿出草稿继续研究。
最开始画的草稿被岳文山要去了,这是她另外又画的。
脑子里想着岳文山的回答,‘如果她能活到现在,她会不会觉得幸福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全力支持,失败了我给她打气,成功了我跟她一起庆祝。’
黎臻支起画夹开始构图,女人站在海边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风浪,男人站在身后抱紧女人侧头吻上女人已见皱纹的脸,女人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隐藏着随时会蹦出来的欢喜,她的眼睛亮如朝阳,那是倍受爱情滋润的亮色。
仅勾勒出大致轮廓,那种独属于中年人沉稳却不失激情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黎臻停下画笔,不知不觉间把画里的脸换成了她和祁翼寒。
终究是半爱成殇,黎臻叹口气放下画笔,收起画夹塞进衣柜,视线扫过堆在靠窗沙发里的单人被褥。
昨晚的疯狂倏忽闪过,黎臻红了脸,回身捧起单人被褥铺到炕上,打开炕柜拿出昨晚那套新被褥打开门抱去另一间屋子……
祁翼寒吃完饭就去了鲁雄家,鲁雄是家具厂唯二的八级木工,是厂里的技术大拿。
最近家具厂销量下滑得厉害,祁翼寒考虑厂里没有专职家具设计人员,特意花大价钱从深圳挖来一位,可第一次试水设计师的稿子就被鲁雄给驳了,理由是款式太过洋气做不出来。
鲁雄自恃是八级工,平常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让他听新来的指手画脚更是不服气,趁着这几天祁翼寒家里有事没来,撕了设计图把找他理论的设计师愣给气哭了。
祁翼寒没去厂子但事情原委都清楚,也知道两个副厂长找鲁雄谈话无果,设计师也因此要回深圳。
特意挑晚上去家里找鲁雄,祁翼寒主要是为了给鲁雄留面子。
整个家具厂鲁雄就没怕过谁,唯独见了不苟言笑的祁翼寒腿肚子发软,见祁翼寒找上门正纠结不知该摆出怎样的姿态应对,祁翼寒兜头砸在鲁雄脸上一封劝退信。
祁翼寒寒着脸道,“明天去厂里办离职,厂里不追究因你不服从领导指挥造成的损失,但相应的你也没有辞退金。”
八级工不好找设计师更不好找,想要扭亏转营必须有大刀阔斧的魄力,祁翼寒拿鲁雄当猴杀一儆百,让他成为家具厂脱胎换骨的试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