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专业的科研人员,见怪不怪的自然现象,根本不需要如此激动共情。可是他们谁又明白我的苦衷呢?丧女的事,我没对外说。单位只当我请了三个月的病假。连我远在国外定居的父母,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外孙女已经不在了。人前,我还是那个学术严谨,工作踏实的拼命三娘。人后,却早已支离破碎得连灵魂都无处安放。天渐渐暗了,我从甲方公司出来,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挪回了研究所。这会儿已经下班了,科
大家都是专业的科研人员,见怪不怪的自然现象,根本不需要如此激动共情。
可是他们谁又明白我的苦衷呢?
丧女的事,我没对外说。单位只当我请了三个月的病假。连我远在国外定居的父母,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外孙女已经不在了。
人前,我还是那个学术严谨,工作踏实的拼命三娘。
人后,却早已支离破碎得连灵魂都无处安放。
天渐渐暗了,我从甲方公司出来,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挪回了研究所。
这会儿已经下班了,科室里关着灯,窗外下着雨。
我走到饲养间的笼子跟前,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圆圆。
她是一只三周岁的雌性黑猩猩,有着温柔的眼睛和光亮的皮毛。
她刚刚分娩不到一周,肿胀的双乳明显地垂在胸脯上。
可是嗷嗷待哺的小可爱,将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贪婪地撒娇吮吸了。
黑暗中,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天哪!
我读了二十年书,我有知识和智慧,我温柔待人,文明有礼。
可如今,我崩溃的心和极端的冲动,却只能跟一只不会讲话的灵长类动物来共情么!
手机响了,是徐斌。他问我在哪。
我抽了抽鼻翼,吞下了哽咽。
“在单位。”
徐斌沉吟了一声:“你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你情绪不太对。”
我哦了一声:“没事。”
“早点回家吧,我……有事跟你说。”
我嗯了一声,说:“徐斌,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
我想跟徐斌离婚,从丫丫出事的那一刻,这个念头就没有消失过。
是,孩子出事,不是他的错。
是,七年恋爱,五年婚姻,我依然深爱他。
是,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和徐斌更了解彼此的痛。
可那又有什么用?我的生活过不去了。
雨淅沥沥的,淋湿我漫长的回家的路。
丫丫出事那天,也下着雨。
我每天经过楼下的小区,总感觉好像能看到砖缝里洗不尽的血迹。
听邻居说,丫丫堕楼的时候赤着脚,手里有一把小花伞。
她应该是想要出去找奶奶。于是爬上了阳台,举着我给她买的那把小猪佩琦的粉红伞,就这么一步踏进了她误以为是天堂的深渊。
我的眼泪再次模糊视线。
跟徐斌离婚后,我应该会搬出这里。
不知道丫丫的灵魂再找回家的时候,见不到我会有多难受。
我进了门厅,出了电梯,准备按门铃。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我愣住了!
这哭声,是我家传来的?
是我幻听了?
是丫丫回来找我了!
无数个理智的非理智的念头在我闹钟一股子挤爆,然后就在这时,门开了。
我婆婆于秀开的门,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婴。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丫丫出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于秀。
虽然我最终是为了徐斌而签下了家属谅解书,但我明确表示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妈妈。
以后她老了,别想我会像个孝顺媳妇一样床头床尾伺候。
她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给她收殓上坟的。
徐斌理解我的痛,也理解我无法真正和解的心意。于是,他把他妈妈送回了老家。
一晃半年多了,日子味同嚼蜡,我的丧女之痛不会那么容易痊愈,但至少没人在我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