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回应道:“你也早啊,顾叔来了吗?”“还没呢,宋掌柜已经在外头准备开店了。”孙四喜看着他埋头专注的样子,眼中满是敬佩,不禁感叹道:“难怪六少您的手艺没人比得上,您怕是天还没亮就来这儿忙活了。”燕子京笑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只是在这儿待的时间比你长罢了。”孙四喜左顾右盼了一番,像是一只机灵的小松鼠在寻找坚果,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趁顾叔还没来,六少您先帮我看看这个……”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香药,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包香药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晨时初一刻,界身巷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燕家香药铺外,微风如同轻柔的手,轻轻拂过面庞,带来一丝清爽。此时,天光呈现出淡淡的白色,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世间万物,给人一种朦胧而宁静的感觉。
燕子京一大早就来到了香药铺,此时的铺子宛如一位沉睡的老者,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在热闹的市声中苏醒、开张。他手中紧握着那把熟悉的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他抬脚迈进铺子,然后径直朝着铺子最后头的制香所走去。那制香所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座神秘而充满魅力的宝藏之地。
这片占地广阔的制香所,承载了燕子京过去十年里无数的回忆,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靠墙摆放着的是一个个等身高的大药柜,那药柜犹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里面的珍贵香药。药柜上一个个抽屉整齐排列,每个抽屉里都陈列着各色香药香膏,像是一个个装满珍宝的小匣子。角落里,蒸锅、煮炉、炒锅、炭堆有序放置,它们就像是等待出征的士兵,随时准备在制香的战场上发挥作用。大桌上,炭盆、砂锅、戥子、天平、切刀、研钵、香药碗、绢袋等物品琳琅满目,每一样都有着独特的功能,在制香这一复杂而精细的过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同棋局中的关键棋子,缺一不可。
每种香的制作工序都不尽相同,且各有讲究。或需要修制、煎、煮、炒、炙、炮、焙、水飞等复杂步骤,再配合炼蜜、瑕炭、捣香、窨香、合香等工法,这一道道工序相互交织,使得成香的变化更为复杂,如同神奇的魔法,让香气或变得更为持久,或拥有独特的韵味。这其中诸多的关键诀窍,都是燕家香药铺独一无二的讲究,是家族传承的瑰宝。
燕子京从十岁开始学习制香,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懵懂的孩童,只是拿着《燕家香谱》在老师傅的指导下依样画葫芦。然而,他对制香有着极高的天赋和热情,不到两年时间,他就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尽情吸收水分一般,将各种制香手法掌握得精湛纯熟。此后,他并不满足于现有的香谱内容,开始凭借自己的奇思妙想自行创新研制合香。时光流转,不到十年,他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将《燕家香谱》的内容扩充了近一倍,为燕家香药铺注入了新的活力。
今天,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打算尝试研制一种新的香品。他的脑海中像是有一幅清晰的画卷,要做的事情很快就有了清晰的思路:先以清远膏子香为基底,那清远膏子香有着淡雅而悠长的气息。再加入能够润泽皮肤的四白膏,白芷、薏仁可以适当多添加一些,它们就像是为香品注入灵魂的精灵。完成之后先试用其效果,再据此加以调整……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浑然不觉时间的悄然流逝,如同置身于一个只有他和香药的世界。
直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喊声,那声音打破了他的专注,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六少,这么早啊?”
燕子京抬眼望去,是两个月前才来香药铺当学徒的孙四喜。孙四喜不过十五六岁,那浓眉大眼仿佛藏着无尽的活力,性格开朗得像春天的阳光。只是他做事有些毛糙,这几个月在制香所没少被老师傅们责骂,那场景就像是调皮的小鸟被老鸟教训一般。
他也回应道:“你也早啊,顾叔来了吗?”
“还没呢,宋掌柜已经在外头准备开店了。” 孙四喜看着他埋头专注的样子,眼中满是敬佩,不禁感叹道:“难怪六少您的手艺没人比得上,您怕是天还没亮就来这儿忙活了。”
燕子京笑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只是在这儿待的时间比你长罢了。”
孙四喜左顾右盼了一番,像是一只机灵的小松鼠在寻找坚果,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趁顾叔还没来,六少您先帮我看看这个……”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香药,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包香药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燕子京还没看就忍不住笑了:“怎么?又搞砸啦?”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孙四喜无奈地叹气:“顾叔昨天让我回家后自己合出梅蕊香,今天带过来给他检验,我是做了,但是这香味和店里的梅蕊香完全不一样。六少您快帮我看看。”他的脸上满是苦恼,眉头皱得像一团乱麻。
燕子京接过那包香药,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放在鼻端轻嗅了一会儿,便皱起眉头:“你这根本不是梅蕊香,配方里藿香叶只需要半两,你至少用了八钱;牡丹皮也不太对……”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肃。
他打开香药包看了一眼:“你这里面是桂皮吧?就你这么乱来,难怪顾叔要狠狠骂你。”
“啊?那怎么办?” 孙四喜哭丧着脸,“顾叔说了,如果搞砸了,这些香药得我自己花钱买下来啊!香药可贵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
“所以你一开始就应该更谨慎些啊。”燕子京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中是为那些被浪费的香药感到惋惜,就像一位农夫看着被糟蹋的庄稼。
“六少,您救救我。” 孙四喜哀求道,那眼神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我也没什么办法救你,” 燕子京转身走到香药柜前,他的动作熟练而轻盈,抓了一把各色香药放在托盘上,然后走回桌边,“自己搞砸的事情就得自己承担。这里是制作梅蕊香需要的全部药材,你小心称重,按正确的方法制作。只要你用心做出梅蕊香,再去找顾叔认个错,他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六少您人真好,” 孙四tຊ喜满脸堆笑,顺着杆子往上爬,“您比顾叔好多了,我干脆拜您为师吧。”
燕子京无奈地一叹:“像你这样的徒弟我可不敢收,你还是好好珍惜顾叔的教导吧,他也是我的师傅呢。”
“那您就是我师兄啦,” 孙四喜顿时眉开眼笑,“师兄,您从刚才开始在忙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试着制作一种新药。” 燕子京又问道,“你昨天是在家里合梅蕊香吗?”
“是啊,之前还合过拂手香、薰衣芬积香和软香……”
“我知道,你全都搞砸了。” 燕子京叹息道,“梅蕊香和拂手香还算简单,薰衣芬积香和软香用药复杂,还得煎制蜜炼,你家里有那么大的地方做这些吗?”
“不是在我家弄的,” 孙四喜老实地回答,“是在我隔壁的一间空屋子。屋主赵婆婆对我一直很好,那房子空了有一个月了还没租出去,我就先向她借来合香了。”
听到有空屋子,燕子京心中一动:“那房子在哪里?”
“就在高头街,” 见燕子京不太清楚,孙四喜又补充道,“离燕家大宅很近的。”
听到赵婆婆的空屋离燕家大宅很近,燕子京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不过鉴于自己对汴京街巷的了解有限,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附近没有妓馆吧?”
听到他这么问,孙四喜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低声反问:“哟?六少您想干什么?”
燕子京脸色一沉:“我没什么想法,就是问你有没有。”
“那倒没有,附近有羹店、茶铺、鞋店、打铁铺,就是没有妓馆。”
“太好了,” 燕子京松了口气,“今天下班后你带我去找赵婆婆看看房子。”
“六少您要租房子?” 孙四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不是我住,这事还没确定呢。” 燕子京低声说道,“我就是帮人看看,你别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知道了,六少。那……” 孙四喜开始露出讨好的笑容,“今天顾叔好像又要我合牡丹衣香,您有空能帮我看看吗?”
“你还真会讨价还价,” 燕子京对他有些无奈,“这样吧,你先专心把梅蕊香做好,等会儿我教你制作牡丹衣香的关键要点。”
“多谢师兄。” 孙四喜深知拍马的好处,嘴甜总是没错的。
提到牡丹衣香,燕子京心里微微一动。
“再问你个事,中瓦子的牡丹棚你去过吗?”
“当然去过啦,” 孙四喜开始滔滔不绝,“不过我更喜欢里瓦的象棚和夜叉棚,还有桑家瓦子和朱家桥瓦子也很不错……”
“我没问你这些,” 燕子京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找个时间向铺里请假,你带我去牡丹棚一趟,这件事也不要跟别人说。”
“那当然好,” 孙四喜一听要去瓦子,兴奋不已,“六少要是想去,我们今天就可以去。”
“先不了,等该做的事都忙完再说。” 说完,他又专心地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忙完一天的活儿后,他将自己研制的香药用油纸层层封好,那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放入地窖,那地窖像是一个安静的守护者,默默地守护着香药。他准备三天后再取出来,他坚信一定能制作出优质的香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等孙四喜收拾妥当,他便跟着孙四喜来到高头街,一路上他仔细留意周边的环境,就像一位探险家在探索未知的领地。高头街有不少小店铺,吃喝穿用的应有尽有,打铁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虽然有些吵闹,但或许洛吟絮会喜欢这种热闹,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赵婆婆住在孙四喜家斜对面,要出租的空屋就在孙四喜家隔壁。那间空屋只有两进,面积不大,但对于洛家姐妹来说绝对足够了。而且这里离燕家大宅确实很近,走出屋子,一抬头竟能看到不远处燕家大宅中自己所住的晚香楼。燕子京越看越满意,所以当赵婆婆提出月租九百文钱的条件时,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还爽快地付了三个月的押金。
孙四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六少,这么快就定下来啦?您不再多看看?”
“我觉得这里很好,” 燕子京并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查看横梁、屋瓦、砖墙和柱子,“屋子虽然旧了些,但很结实,就是杂物多了点。你这几天快点把这些合香用的器具都搬走,顺便打扫干净,她们随时可能搬过来。”
“她们是谁?”
燕子京瞪了他一眼:“别问那么多,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就行。”
孙四喜看着他那喜滋滋的样子,越发觉得这里面有不简单的内情。
燕子京满心欢喜,房子租好了,他对自己制作的香药也充满信心,只等香药效果调整好,一切安排妥当,他就去一趟中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