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并不是停下惩罚的意思,只是没让李彩霞能够出声,也没让春夏给瞧见,可那板子落下的闷响,还是从墙的另一头传了过来。春夏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顾云琛也不在意,只是抬手将春夏脸侧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相比于在府中,春夏打扮得更为朴素,头上也一如既往地别着一支木簪,将本就姣好的脸蛋衬托的愈发清丽。但精神面貌明显要好了很多,一双眸子原本被掩盖的阴霾逐渐散去,闪烁着极为引人注目的光亮。
声声泣音的质问下,李彩霞面色逐渐僵了僵,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心虚。
“我……”
她眼珠子四处飘忽着,想着托辞,“我这不是想再过段时间嘛,你也知道,咱们没什么银两,筹银子也是需要花时间的……”
“而且当时我要是不走,咱们都进了青楼,那岂不是就没人能救咱们了?我之所以逃跑,那也是为了你着想。”
这样的话春夏曾听过无数遍,也无数次体谅李彩霞的为难之处。
但这次,一个人身处青楼差点沦为半点红唇万人尝的妓子的事,令她情绪实在崩溃,根本做不到像以往那样轻易原谅自己的娘亲。
甚至觉得李彩霞此时说的每一个字,都只是推卸责任,掩盖心虚的借口。
似察觉到春夏的冷淡,李彩霞顿时有些慌,忙又主动上前,扒拉住春夏的手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将被卖进青楼的事,全都赖到我头上,以后都不打算原谅我了?”
“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期盼我能做得了什么不成?而且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啊,你难道就不要我这个娘了吗?!”
春夏手指轻轻蜷缩,最终竟还是有些不忍。
李彩霞说的也确实没错,这可是她娘啊,她唯一的亲人。
可若是让她就这么轻易释怀,她也实在是办不到。
想了想,春夏疲惫的叹了一声,轻轻将李彩霞给推开,“算了,娘,咱们就先各自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也不等李彩霞是何反应,转身回了自己一开始收拾的那一间屋子。
李彩霞看着她关上了门,原本满是愧疚的嘴脸顿时扭曲,忍不住忿忿的唾了一声:“贱蹄子,真是翅膀硬了……”
……
相安无事了几日。
春夏平日除了给李彩霞准备一份吃喝,一般都不会主动跟李彩霞搭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处于冰点。
对此春夏也毫无办法,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李嬷嬷。
直到顾云琛突然有一天前来,抬手便让人将李彩霞摁在院子里,打了二十大板。
“三少爷饶命,三少爷饶命,奴错了!”
“求求你,别打了!”
春夏听见了动静,赶忙从后院小跑过来,等看清院中的场景时,顿时感到惊愕不已。
“三,三少爷?”
她没想到顾云琛竟还会过来,更没料到一来就要罚李彩霞挨板子,“可是我娘冲撞了三少爷?”
不明缘由的情况下,春夏不敢轻易求情,便只能试探性的询问。
顾云琛斜睨了她一眼,气势一如既往的矜贵冷寒,见她目光频频朝李彩霞那边看过去,便不答反问的道:“怎么,你还心疼你这个娘?”
春夏咬了咬唇,听着不远处李彩霞的惨叫声,心中自然是不忍的。
不管怎样,李彩霞都是她唯一的亲人,即便是这几日关系闹得比较僵,她也绝不希望李彩霞真出了什么事。
但在府中自小长大的她也很清楚,三少爷在惩戒下人的时候,一向不喜有人故意求情。
若是不识趣的话,还很可能适得其反,令受罚的人遭更多的罪,因此春夏即便是不忍,也咬牙闭了闭眼,什么都不敢说。
顾云琛见她如此,反倒是自己心底先升起了一股怜意,“你若是不忍心,直说便是,爷未必就不会听。”
说着,一抬手,又命人将李彩霞给拖了出去,还捂上了李彩霞的嘴。
不过并不是停下惩罚的意思,只是没让李彩霞能够出声,也没让春夏给瞧见,可那板子落下的闷响,还是从墙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春夏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顾云琛也不在意,只是抬手将春夏脸侧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相比于在府中,春夏打扮得更为朴素,头上也一如既往地别着一支木簪,将本就姣好的脸蛋衬托的愈发清丽。
但精神面貌明显要好了很多,一双眸子原本被掩盖的阴霾逐渐散去,闪烁着极为引人注目的光亮。
想必假以时日,春夏必定会成长到极为夺目璀璨的存在,只是在这之前,她不该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给绊住。
“你在被强行带进青楼的事,我都已经打听了,你娘明知道你进了青楼,却并没有要救你的意思,而是带着包袱在客栈里大吃大喝,没表现出半点忧心。”
“对于你会被抓进青楼一事,她似乎也早已经知情,在被赶出府之前,她还跟秦安玉见过一面,秦安玉曾对她说,你即便是离了府,但是没死或没跟其他人成亲,她便怎么都不能安心……”
便想出了要将春夏卖进青楼,让无数男人玷污,成为最肮脏的存在这种恶毒的法子,彻底绝了春夏有几率嫁进侯府的可能性。
春夏听完这些话,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她本以为自家娘只是贪生怕死,自私私利,可没想到她竟是在背后将她推进深渊的凶手之一!
她可是她的亲娘啊!她怎么就忍心让她沦落到那种腌臜地方?
春夏想不通,只觉得心口犹如被捏爆了一样疼痛,难受得她近乎窒息。
连串的眼泪也无知无觉的落了下来,恰好坠落到顾云琛的手心。
感受着微亮的温度,再一看春夏面色已经煞白一片,顾云琛沉叹了声,缓缓攥紧手掌置于身后,“这样的娘,你又何必对她不忍,为她求情?若非她与你有亲缘关系,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不值得可惜的。”
“你要是想过上好日子,也必定要与其彻底决裂。”
春夏唇瓣颤了颤,最终却还是闭着眼摇了摇头,“三少爷,奴婢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百善孝为先,纵使她对我再不好,奴婢也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甚至因为孝道,今后李彩霞若是病了、老了,春夏也不得不对其尽赡养义务。
顾云琛眸色沉了沉,显然是对她这一回答并不满意,但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做法,纵使是他,在面对这一难题时,也未必能找到更妥善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