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想着,路上就瞧见了喜娟姑姑领着一队人往沈昭月这里赶,她掐着手心跟了过来,那一箱箱的东西抬进院子,着实让她眼红。她不甘心,同样都是表姑娘,论起来她与谢家的关系比沈昭月还近些,她父亲左右也是当县令的小官,可沈昭月只是个商户女!怎就能比她更得谢家人喜欢?沈昭月听了她的话,实在觉得头疼,好言劝道:“大夫人给你安排了亲事,你不愿意,她能逼着你?你若是真不愿,你且去求一求老夫人,她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人。”
听到声音,香叶一个激灵,赶忙将手中的瓶子放回箱子里,手忙脚乱地盖好箱子,等到王嫣大跨步进了门,眼前一闪而过的红光,让她忍不住跺了脚,冷哼一声道:“藏什么好东西?老夫人送来的,我看一眼都不成?”
沈昭月今日的好心情,被她毁了大半。两人明明是一前一后入了谢府,刚开始皆是处境艰难,沈昭月也曾对她示好过,送了不少东西。可等到年岁渐长,王嫣不知何时就成了这幅日日嫉憎他人的性子,非得盯着她的错处不可。
“王姑娘,你有事吗?”沈昭月懒得与她多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望她赶紧说完事情,赶紧走。
王嫣最是瞧不上沈昭月这一脸云淡风轻,万事都不记挂在心上的样子。明明都是寄人篱下,她每日低三下四地哄着大房的人,拿着微薄的例银,连换季的衣裳物件都是从大房手指缝抠搜出来的一点东西。可沈昭月凭什么?
“呵,我有没有事,你不知?大夫人要将我嫁出去,嫁给陆家那个瘸子。你说,我有没有事?”王嫣眼底泛红,她今晨被大夫人喊去了主院,说是已给她物色了人家,竟是连她爹娘都知晓了,如今这盼着将她早些嫁出去。可陆家那个瘸子算什么东西?陆家三房的遗腹子,跛脚就算了,还是个结巴。
王嫣跪在地上,咬着牙不肯答应,惹得大夫人生了气,骂了一句:“你若是真有本事,那就该爬上谢二郎的床去。如今给你寻了条好路,你还不肯走了?”
等到她哭哭啼啼了半晌,大夫人嫌她吵闹心烦,让人将她轰了出去。然而,半道上遇见了谢七郎。
“这不是王姐姐吗?怎哭成这个样子?”谢七郎打她身旁过,笑着逗弄了一句。
王嫣福了福身,泪珠子擦了半天,“见过七公子,不是什么大事,一时想家罢了。”说完,她突然想到一句,“公子不是应当在府学上课吗?怎回了府?”
“请了几日病假,过几日再去。”谢七郎呵呵笑了一声,而后望了眼四周,继而竟是拽着王嫣就往一旁的小树林里钻了进去。
“七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王嫣被吓了一跳,手腕被人握住,如此动手动脚,岂不是辱了她的清白?
谢七郎瞧她一脸焦急,到了无人处就一把松开了手:“跟我面前还装什么,我可知道你给我二哥下了那药,只是没得手罢了。”
“七公子慎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嫣不敢想,此事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只瞪着眼睛,那刚止住的泪水,差点儿又要漫出来。
然而,谢七郎却道:“哎呦,我的好姐姐,是弟弟说错了话。我啊,今日是有事要求你。你若是不想嫁给陆家那瘸子,我有办法!只是,还请姐姐也帮我一个忙。”
两个人躲在林间,王嫣听了谢七郎的法子,吓得直哆嗦。“可我上次都没成功,这次就一定能成?”
谢七郎打着包票:“这次有我,包管能成。”
这些日子,谢七郎是真真切切地恨上了谢长翎,因着谢老夫人的一句话,他每日抄书写文到半夜,若是迟了没交功课,还要被喊过去骂上一顿,将他看做蝼蚁一般。更可气的是,那日他正去听竹院还书,就撞见了谢长翎抱着一女子回了屋,遮着面容的外衣被一阵风吹起,刚巧就被他瞧见了,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沈昭月。
哼,谢七郎当即不平衡了,平日里在他面前装得出淤泥而不染,背地里还不是进了他二哥的屋子?女子只会攀附权贵,那就别怪他使些手段!
王嫣心底不安,毕竟上次她是被大夫人逼着下了药,如今还要帮着谢七郎做事,“七公子,且容我考虑考虑可好?”
谢七郎往日里惯是与一群纨绔玩闹,那些腌臜手段学了个九成,知道逼迫没用,要的就是对方心甘情愿地与他同流合污才行,他笑道:“姐姐先回,若是想好了,就派人给我递个话。”
在谢府住了八载,王嫣虽常与沈昭月过不去,但从未真的害过她。
可正想着,路上就瞧见了喜娟姑姑领着一队人往沈昭月这里赶,她掐着手心跟了过来,那一箱箱的东西抬进院子,着实让她眼红。
她不甘心,同样都是表姑娘,论起来她与谢家的关系比沈昭月还近些,她父亲左右也是当县令的小官,可沈昭月只是个商户女!怎就能比她更得谢家人喜欢?
沈昭月听了她的话,实在觉得头疼,好言劝道:“大夫人给你安排了亲事,你不愿意,她能逼着你?你若是真不愿,你且去求一求老夫人,她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人。”
“我去求老夫人?老夫人给你送了这些东西,给我送了什么?这谢家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凭什么?就凭你那张脸吗?”王嫣满腹委屈吐露个干净,这些话她憋在心底许久了,再不说,怕是要憋出心病来。
香叶“啊”了一声,疑惑不解,这事她若是不愿,也当自己去找大夫人说,莫名其妙跑到她家姑娘面前是什么意思?
“连你一个丫鬟也看不上我,是不是?”耳旁这一声疑问,王嫣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对着香叶唾骂了一声。“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够了。”原本沈昭月还想好好与她说话,但现在见她这般无理取闹的样子,穿上鞋,下了床。走到她面前,答道:“对,就凭我这张脸,不行吗?这世上之人,有凭着才学当官的,有凭着家世承袭爵位的,有凭着钱财享乐的,亦有凭着权势压迫人的。我生来如此,若是这张脸能给我带来好处,我为何不用?”
“王嫣,你自诩清高,不也是想着用婚事、用这具身体换些好处吗?这有什么不同。你嫉恨我的样貌,可我也嫉恨你有爹娘。你现在跑到我面前说这些,实在是可笑。”沈昭月字字句句戳心之言,将王嫣那截然自傲的尊严击了个粉碎。
“那我呢?我是有爹娘,可他们对我不管不顾,有何用?我要是有你这张脸,又何必被逼着嫁给陆家那瘸子。”王嫣怪天怪地,仍旧是怪在了这张脸上。
沈昭月倍感无力,一个人竟能将自己看得如此轻吗?“你到底来做什么?若只是为了来我这里说委屈,大可不必。你不敢与大夫人争,就来我这里撒野,当我好欺负吗?”
被沈昭月呵斥了一声,满腹屈辱的王嫣“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径直瘫坐在了地上,撒泼打滚式地大哭起来:“这谢府谁敢欺负你,沈家给你留了铺子,谢六郎处处关照你,四夫人便是性子骄纵却也比大夫人好说话。我呢?我什么都没用,连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我,我就是委屈,就是委屈不行吗?”
小小的院子里,哭声震天响,沈昭月一颗硬了的心肠,此刻也软了下来。她从床边取了条干净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擦着王嫣脸上的泪珠,“别哭了,这事是大夫人定下的,你哭也无用。陆家好歹是广陵世家,便是个瘸子那也是家底丰厚,我且帮你去打探打探他的消息,若是个品性好的,嫁过去也无妨。”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同为女子,沈昭月懂王嫣的不容易,能帮一些算一些吧。
可在王嫣心底,这话就是看不起她,觉得她只能嫁给个瘸子。为此,王嫣掐着掌心,狠狠地点头,嘴中回道:“那就,劳烦你了。”
然而,她心中却想着:终有一日,我定要将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