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发可能是好几个月都不曾洗了,唯一洗过的一次,便是刚刚跌落河中的一次。他的腿上面现在还勾着铁链,可能血流的也差不多了。皮肉翻滚着,却不曾泛红。人很瘦,骨瘦如柴。叫花子嘛,饱一顿饥一顿的,能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小幺:“夫人,这个小弟弟真的好可怜呐。”勼“是可怜。”风萧儿可能是真的有些多管闲事……也许,她以前做过的杀戮之事太多太多了。如今,遇见可以一个挽救的生命,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风萧儿今日想去集市上逛逛。勼
肖祁走之前叮嘱墨七里,夫人但凡出了府,便立刻派人跟着,时刻保护安全。
她头戴面纱,在集市上无忧无虑的转着。
她走的路很偏,虽然集市在朱雀大街正中央,可她却十分闲适地走向了几条僻静的路上。
其实,她在挑选房子。可是每一处都不胜欢喜。
若想要一个有庭院,无甚打扰的地方,那得要京郊,更偏远的地方。
她自知自己做的事实并没什么不妥,就算发现了身后跟着两个番卫,也丝毫不在意。
地方没看妥,又把那七宝发钗拿tຊ了一支,去当铺,当了一些银子。勼
小幺自从知道了夫人的厉害之处,就把夫人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夫人到那里,她也便会跟着。
可今日夫人说是去集市,却硬生生绕了几个弯子,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忍不住询问。
风萧儿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说的话声调不高不低,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能让身后的跟着的两个番卫听得一清二楚。
“我在祖母的生辰宴上好不风光,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还将大小姐的手腕踩断了。以大夫人和大小姐的脾性,一定不会让我娘好过,所以我早就把她接了出来,如今正私下给她寻一处环境幽静的房屋。”
小幺这才恍然大悟,夫人说的是啊,如今宋姨娘一个人落在风府,岂不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任大夫人随意欺凌?
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把宋姨娘给接了出来!
小幺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自豪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她的主子一定是天底下最最漂亮,最最聪明,最最厉害的主子啦。勼
风萧儿转了几处,发现没有地点位置太过好的,便又重新回到了集市上。
朱雀大街,是京城里最繁华的集市。这里卖什么都有,人群熙攘,店肆林立。大大小小的亭台都是商贩经营的场所,楼阁面前的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护城河水穿城而过,河面倒映着对岸斑斓的凤灯,清风拂动,泛起多彩的涟漪。大明的辉光罩在这红砖绿瓦的阁楼之上,好不繁华。
其中有一处洛阳酒馆最受人欢迎,远远的走过,便闻得酒香四溢。
当然,这里不仅仅是卖酒,还有茶水。
若你肯花大价钱,更可以听一曲江南女子用纤纤素手弹出的琵琶语。有些时候,王公大臣也愿意在这酒楼小酌几杯,说说往日故事。
风萧儿走在桥上,对面几个孩童手执糖人,舔的脸蛋变成了花猫,前后追逐打闹,笑声如铃,没看到前方有人走来,一不小心撞在了风萧儿的身上。勼
孩童吃痛,却也紧紧的护住了手里的糖人儿。脑袋一抬一看,哇了一声,指着风萧儿儿说:“哇,是仙女啊!”随后又蹦蹦跳跳的欢闹离开。
面纱之下,她终于是发自内心的一笑,只有在面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孩童之前,才可以放下一切,无所顾忌的一笑。
天色不早了,是该回府了,在外面转了一天,她自己的腿脚虽然不痛,但是也得顾及小幺。
不过,桥下岸边一群人的惊呼,惹得她们不得不驻足观望。
原来是一个叫花子,可能是饿的昏了,直接从岸上跌落在水中,被人打捞出来,却发现他浑身伤痕累累。
众人见只是个叫花子,而且身上的伤实在是惨不忍睹,饶是被河水冲刷,也能发现那斑斑被凌虐的痕迹。
小幺忍不住捂住嘴巴,她还没见过这么惨的人……究竟是谁啊,这么狠心,把一个叫花子打成这样?勼
众人对叫花子的身份嗤之以鼻。而且伤势过重,应该是活不了了,便纷纷散去。
众人离开之后,风萧儿才走上了前。
这个人确实很惨,脸几乎是肿着的。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那头发可能是好几个月都不曾洗了,唯一洗过的一次,便是刚刚跌落河中的一次。
他的腿上面现在还勾着铁链,可能血流的也差不多了。皮肉翻滚着,却不曾泛红。
人很瘦,骨瘦如柴。叫花子嘛,饱一顿饥一顿的,能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小幺:“夫人,这个小弟弟真的好可怜呐。”勼
“是可怜。”
风萧儿可能是真的有些多管闲事……
也许,她以前做过的杀戮之事太多太多了。如今,遇见可以一个挽救的生命,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她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将阳间活得好好的人送给阎王。
然后又想把将死之人给重新拽回这阳间。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撩开叫花子的衣服,发现他肩头上的一枚纹身时。泪就这样急急的逼了出来,紧接着迅速用袖子擦掉。
她朝后面大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抬人!”勼
她是对身后的两个一直跟她跟到现在的番卫说的。
他们二人的作用,也许在一整天里就只能发挥了这点作用。
风萧儿要把人带回府上,她要好好救下这个人!
……
洛阳酒馆。
二楼的一间雅致的隔间里,身穿烟雨朦胧的青色衣衫的女子怀里正抱着凤颈琵琶,演奏着婉转瑰丽的江南评弹。
对面,是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袁苍。勼
他端着酒杯,正饶有趣味居高临下的看着,岸边正在救人的一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