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文康皱眉,愤恨看向门外,又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我如何不动怒?陛下此举,分明就是借着慕容家的势去打压司徒家,他好渔翁得利,你这一走,祸福难料不说,即便是最后得了全胜,他一个旨意让你在边关依旧监军,到时可不由你我,呵,自从我帮着他肃清朝堂异声之后,我便成为他心头一根刺,开始忌惮咱们慕容家,不然也不会一直以什么先皇后之词推脱,迟迟不肯立你小妹为后,他是真的忘记了,我慕容家在他夺嫡之时出了多少力。”
上位者最忌惮的,被丞相说在明面之上,夏渊的脸色并不好看,一言不发地坐在上首,看他们的争辩。
丞相口口说着司徒楠已得了大半兵权,可从未想过,他慕容文康,在京的势力,也已经威胁到他的权威。
从他在联结文武大臣逼迫他立德妃为后之时,于他,已经失去了留存的价值,能留他在朝堂,不过是因着他那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想牵一发而动全身。
顾淮之走上前,先行行礼之后才缓缓而言:“陛下,司徒家家眷尚且在京,怎可能有不臣之心?丞相的话,皆是怀疑,但武将在外,浴血卖命,陛下用人,自当要不疑,既然司徒将军都说能一举大破金军,一劳永逸,一时的征战或可换来数十年的边关安稳,有何不可?微臣认为,此举可行。”
慕容文康之一个眼神,一个从二品的官员站到了他身后:“微臣认为,丞相大人一心为大夏着想,其心苍天可见,国公大人与司徒家往来频繁,既然说司徒家家眷在京,定然知晓,司徒家三子都随了司徒将军去了边关,数月之前,孙辈也投了军,哦,对,国公大人家三公子好似也跟着去了吧?试问,京中只剩妇孺和一个孙辈,是否还能牵制住他?”
顾淮之言语犀利:“王大人,所以你是觉得别人举全家之力为国效力是为不是之举?犬子从军,只为全了家父报国之义,也是不妥?”
一个从二品的文官,自然不敢在世袭异姓公侯面前放肆,即便只是一个虚职,也大他好几级,他讪讪退后一步,拱手致歉:“下官并无此意,国公大人莫怪,下官只是分析形势,并无针对之意。”
顾淮之不理会一个小喽啰的致歉,只上报天听:“陛下,既然忌惮司徒家,怕他兵权在握有不臣之心,那不若从京中调任监军,微臣认为,九门提督慕容景就十分合适,臣举荐慕容景为监军,带兵增援。”
夏渊严肃的脸上带出一丝笑意,目光淡淡扫向慕容文康:“丞相意下如何?”
慕容文康的面色有些青白不一,他膝下虽然儿女众多,可嫡长子身为九门提督,已是在京武官之首,女儿更是位列后妃之首,虽然只是皇贵妃,但无人能出其右,儿子夏月朗更是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风光无两,为不惹天家忌惮,慕容家其他子弟,便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闲职,这个时候,若将慕容景派到边关,无事便罢,一旦有事,可就动了慕容家的根基。
“丞相?”夏渊淡淡笑着,又喊了一声。
慕容文康回过神来,已经将眼中不安掩藏:“陛下,景儿虽是武职,可并未真正上过战场,派他前去,臣怕……怕误了大事……”
夏渊大手一挥:“丞相所言差矣,慕容景少年成名,武功卓绝,乃是国之栋梁,即便是派去边关,也是统一听司徒楠调令,司徒将军总不至于上来就让不善征战之人上战场,他充其量不过是帮着朕看好司徒楠,丞相大可放心。”
慕容文康闻言,错愕抬头,听夏渊此话,这是已经有了决定?
“陛下……”
夏渊未再给他说话机会,面色重新转为凝重:“传朕旨意,今封九门提督慕容景为监军,指挥使李茂为副使,择日率三万禁军,粮草万担,前往边关,全力配合司徒楠,不打胜仗,永不还京。”
李大人立即跪下:“臣定然不辱使命。”
在他旁边武官首位站着一直未出声的慕容景,缓缓走上前,面色平静,缓缓跪地:“臣慕容景接旨,定然不辱使命,不破金军永不还朝。”
夏渊脸上带上畅快笑意:“好,好,这才是我夏国武将风范,此事细节再议,今日早朝至此。”
宦官喊了退朝,群臣跪拜恭送。
丞相府,慕容文康手握茶盏,似是要将茶盏捏碎,他不敢愤怒,微微颤抖的胡须很好地将他的情绪具象化,阴冷眼神中的愤怒几乎溢出。
“父亲,此事并非全无益处,倒也不必动怒。”慕容景似是胸有丘壑,说得轻巧万分。
慕容文康皱眉,愤恨看向门外,又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我如何不动怒?陛下此举,分明就是借着慕容家的势去打压司徒家,他好渔翁得利,你这一走,祸福难料不说,即便是最后得了全胜,他一个旨意让你在边关依旧监军,到时可不由你我,呵,自从我帮着他肃清朝堂异声之后,我便成为他心头一根刺,开始忌惮咱们慕容家,不然也不会一直以什么先皇后之词推脱,迟迟不肯立你小妹为后,他是真的忘记了,我慕容家在他夺嫡之时出了多少力。”
看着慕容文康的愤慨,慕容景神色依旧淡然劝慰:“父亲,此一时彼一时,历朝历代,哪个不是飞鸟尽良弓藏,为臣之道,善夺君心,他既忌惮我慕容家,更忌惮的,怕是司徒家,儿子此去,自然会尽力保全自己,败了,是司徒家用兵不慎,若真胜了……呵呵,父亲以为,司徒家当真还能执掌兵权?”
司徒文康似乎也突然想起此节,轻抚胡须朗声笑了起来:“老夫这是糊涂了,也不知司徒楠是否也糊涂,没了战事,他司徒楠可就完全失去了价值,还保边关数十年安宁,那这数十年,足够陛下将他们司徒家所有的势力全部解散,哈哈,这个倒是我一时未想到此处。”
慕容景脸上带着笑意:“故而,儿子以为,陛下愿意派兵,怕也是有着如此打算,父亲与司徒楠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怕是过不了多久,便可打破这个局势,届时,他们很可能回京只领闲职,父亲也不用再忌惮于他。”
慕容文康频频点头:“不错不错,不过景儿,你这一去,万一有什么变故……”
慕容景信心满满:“父亲放心,即便是有变故,儿子也有足够自保能力,三万禁军,全是精锐,我有监军名头,又有圣旨在手,即便是司徒家想为难与我,也要看看我是否愿意被动挨打。”
慕容文康伸手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下:“那我们可以好好商议一下,你此去,定然不能白白给上面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