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肆尘沉默在原地,像是一瞬被抽去身上的光,抽回按着兰笙肩膀的手,一双撩挑勾人的桃花眼也无声黯淡下去。然而出乎意料的。那股突然生出的落寞刚刚升起,又瞬间散去。只见晕乎乎的纪濯慌乱推开熊抱自己的兰笙,眼中映着丢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惊慌失措。占据视线的兰笙被拨拉开,慌张抬头,看到那静静站在后面一位的谢肆尘。奇异地。谢肆尘从那双漂亮墨瞳中读出如释重负的心安放松。下一秒。那双瓷白纤瘦的手拉住了他。
纪濯被抱懵了。
谢肆尘也脸黑了。
狭长的桃花眼甚至因为过于震惊生生瞪圆,随后带着压制的火气,不动声色搭上那张牙舞爪团住纪濯的兰笙。
状似无意温笑,实则手上暗暗发力,不动声色将人拽起来,礼貌带笑道:
“兰医生。”
一瞬间兰笙脸色白了白。
但在某些胜负欲较量下,竟然生生忍下去,没让纪濯发现不对劲。
然后故意做给谢肆尘看似的,贴纪濯更近了,一屁股坐纪濯床边,扑到纪濯怀中带了哭腔:
“这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你这回趟国怎么跟渡劫似的!早知道……早知道我当初就去纪家把你抢回来了,省得遭这么多罪……”
听着兰笙居然这么直接问起纪濯,暗暗使力想把人拉走的谢肆尘顿住。
无声放松了几分力道,眉宇拧着带了迟疑。
他自然也是想知道的。
可是,总是对于纪濯过于小心翼翼,担忧关心胜过对真相的询问,尤其在纪濯情况越来越糟后,总害怕想起之前伤到纪濯。
谢肆尘抬眼盯着兰笙,同之前面对顾盛堰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是那种表面的疏离。
而是真正关系匪浅的朋友。
不论是对话还是眼神,彼此都太过熟悉了,像是了解纪濯的一切,他们才是生活多年的亲近。
自己反而是个插不进话的外人感觉在这一刻从未如此清晰:
关于纪濯的过去,他是一个完完全全没参与过的陌生人。
谢肆尘沉默在原地,像是一瞬被抽去身上的光,抽回按着兰笙肩膀的手,一双撩挑勾人的桃花眼也无声黯淡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
那股突然生出的落寞刚刚升起,又瞬间散去。
只见晕乎乎的纪濯慌乱推开熊抱自己的兰笙,眼中映着丢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惊慌失措。
占据视线的兰笙被拨拉开,慌张抬头,看到那静静站在后面一位的谢肆尘。
奇异地。
谢肆尘从那双漂亮墨瞳中读出如释重负的心安放松。
下一秒。
那双瓷白纤瘦的手拉住了他。
没说话,但拽地很紧,羽睫轻颤着,好像刚才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才这样如幼兽找安全感一样,紧紧握着自己。
谢肆尘愣了愣,随即另一只手覆盖,双手稳稳回握,源源不断给予着纪濯想要的安全感。
方才被兰笙弄出的不安和落寞也倏然消散。
犹如一瞬春回大地,充斥满室的冷气悄然不见。
这下黑脸转移到兰笙脸上。
盯着那跟着自己还在拉手的二人。
他觉得自己脑门上就差没写着“我是小丑”四个大字。
外面,察觉到冰雪消融,宋瑾佑也探着脑袋,扫了眼那奇怪纠缠的三人,眼皮一跳。
但很快恢复表情,无事发生般笑吟吟道:
“嫂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不知道肆哥有多着急,整个京北翻了遍才把兰医生找来!”
有意见归有意见,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无比向着谢肆尘。
三言两语将兰笙和纪濯的关系拨开,将人笼络到自家范围。
兰笙劈头盖脸砸来:
“嫂子?什么嫂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原本扑来贴纪濯的人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跳脚炸毛猫咪。
蹭一下跳下床,盯着宋瑾佑眼睛瞪得像铜铃,单手叉腰气到隐隐发抖。
宋瑾佑眯眼,盯着那愤怒到不正常的兰笙,表情逐渐复杂。
倒是后面进来的毒唯林逸不乐意了。
原本建立的友谊小船,在兰笙诋毁了他最敬重崇拜的谢肆尘后,化为浓浓不悦。
这语气说得跟他肆哥配不上纪濯似的。
林逸没忍住维护:“怎么了?这就我们嫂子啊!”
配!明明多配!
他肆哥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吗?
林逸不忿反击。
兰笙更炸毛了。
宋瑾佑则是突然想明白什么,目光深意带着打量。
眼瞅着现场要炸起来。
被话题中心包围的当事人反而安安静静,从始至终没出声。
许是这些日子听得多了,有时真真假假的纪濯也弄不太清。
索性也就随着那些奇怪的称呼说下去。
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那些隐晦不可说的心思因为发病而失控冒出。
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纪濯目光怔仲,呆呆盯着那一上一下被覆合交握的手,偏着头双眼没有聚点,甚至几分陷入迷惘的涣散。
没有愈合好的伤口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早在许久前,他便连疼痛都不能当做现实和虚幻的区分了。
一样的难受,一样的难捱。
深陷泥沼想努力自救,只能逮到一次便抓住一次,同不知是真是假的谢肆尘说找兰笙。
不知在哪一个片段中,好像找到了,还给他吃了药。
真的还是假的呢?
想不起来了……
纪濯恍惚着,下一秒突然听到兰笙那熟悉至极扯嗓高喊,
“去你的嫂子!你们这就是趁人之危!仗着纪濯意识不清占便宜!”
吃的药还是起了些作用。
纪濯轻轻晃晃头,缓缓的,怔仲迷惘的眸子像是被拨去迷雾,涣散的目光逐渐回笼。
……兰笙。
兰笙?!
愕然抬眼,不可置信盯向对面。
突然地,还在被愤怒战斗的兰笙有所感扭头。
看到纪濯逐渐澄明的眸色,和刚才战斗机般的对骂判若两人,毫不恋战,一路慌急慌忙小跑,泄愤般故意撞了下谢肆尘。
高度不够,硬度也不够。
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被那硬邦邦的骨头撞得脸色铁青,兰笙无声狰狞了下表情,碍于纪濯还在那儿才忍着脸面没嚎出声。
一个跨步,憋屈绕过正前面的谢肆尘,转而绕到同错开一些角度的里面。
到底是一起抗病了这么多年,虽然医术不靠谱,但对纪濯的熟悉程度无人能敌。
只盯了秒,便确认纪濯是清醒过来,长舒一口气,安抚地拍拍纪濯肩膀: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那有规律的拍抚下,纪濯不再强撑,缓缓眨了眨眼。
干涩泛红的双眼得到润泽,漆黑发亮,漂亮的晃眼。
怔了瞬,目光移动,落到那被谢肆尘合握的手上。
只见这么多日木然失神的眸子,不可置信惊愕瞪圆。
那表情生动又鲜活。
触电般的感觉让纪濯下意识想抽回,然而看着那双好像预料到他动作,无声流露受伤黯然目光的桃花眼。
纪濯又生生按住那冲动。
如蜗牛探出触角般,几不可察地轻轻回握了下。
多日照顾着一个没灵魂瓷娃娃,这不敢相信的回应让谢肆尘被晃到失神。
只是那抑制不住的惊喜没持续一秒。
紧接着,就听到纪濯那尚未恢复的清哑嗓音小声开口,
“能不能……让我和兰笙……单独说几句?”
纪濯这话一出。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陷入诡异的安静。
兰笙眼神一亮,宛如一个旗开得胜的将军,恶狠狠回瞪,示意几个无关人士速速出去。
知道兰笙是纪濯的心理医生,林逸没觉得有什么,当即听话出去,顺带拉把原地不动的宋瑾佑,
“走了啊!”
宋瑾佑咬牙,表情不太对劲,奈何被林逸爱的纠缠拖住,绷着脸死死盯了兰笙数秒欲言又止,最后被拉出屋子。
兰笙幽幽睨眼,驱逐目光落到最后一个人——谢肆尘身上。
盯着那已然清醒的纪濯,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劈头盖脸不给谢肆尘面子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
他可太知道,自己和谢肆尘摆一起,纪濯绝对是头也不带回地跑向谢肆尘。
连他兰笙叫什么都能忘了的那种!
比不了人家白月光一点的兰笙颇有自知之明,语气公式化,皮笑肉不笑疏离赶人:
“我要和纪濯单独说话,谢总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