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麻木空洞，人不自觉的抖，登机时两条腿毫无知觉，走一步摔一步，最后还是机场工作人员用轮椅把他送上机的。等回国赶到医院，看到被换掉的死胎，面对伤到极致的妻子，他只能咬牙压下痛苦，安抚妻子，照顾女儿。那几年温志凯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温柔张了张嘴巴。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妈妈大着肚子的模样，后来肚子没了，脾气却逐渐暴躁，有事没事逮着她打，吼她。她怕的幼儿园放学都不敢回家。
江微雪抑郁症那几年做了很多伤害家人的事，
最严重的是抱着温柔跳河自杀。
温志凯吓坏了。
推掉所有工作，专心陪在老婆身边，花了整整五年时间，她才走出来。
这么多年家里人，身边亲戚从不敢提及这件事，怕江微雪陷入回忆中痛苦，谁敢提，温志凯就跟谁翻脸。
江微雪本人也因此抗拒再孕。
所以温志凯去做了结扎。
这事他瞒到至今，谁也没告诉。
江微雪双眼通红，望着丈夫，整个人一直发抖，吓得温志凯赶紧抱住妻子，语无伦次安慰：“深呼吸，深呼吸老婆，你别急，千万别着急。”
江微雪死死的掐住他手臂，说不出旁的话，只会叫丈夫的名字，一遍遍强调：“志凯，志凯……”
温志凯：“我在，我在呢，你放心，我都知道！”
五十岁的男人，双眼红透。
当年他所受到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妻子少。
接到消息，工作都不管了，驱车赶到机场准备回国，因为没有合适的航班，在机场硬生生坐了十几二十个小时。
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没有那么煎熬的时刻。
眼神麻木空洞，人不自觉的抖，登机时两条腿毫无知觉，走一步摔一步，最后还是机场工作人员用轮椅把他送上机的。
等回国赶到医院，看到被换掉的死胎，面对伤到极致的妻子，他只能咬牙压下痛苦，安抚妻子，照顾女儿。
那几年温志凯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温柔张了张嘴巴。
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妈妈大着肚子的模样，后来肚子没了，脾气却逐渐暴躁，有事没事逮着她打，吼她。
她怕的幼儿园放学都不敢回家。
爸爸说妈妈说生病了，要她不要怪罪妈妈，从那以后她就小心翼翼地哄着妈妈，记着妈妈是病人，她不能计较。
然后有一天，妈妈好像又变得像从前那般温柔。
温柔的抱着她离开家。
自己缩在她怀里，开心的以为妈妈病好了，可是妈妈扭头抱着她跳河。
虽然后面被好心人救下，心里却留下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所以当林半夏说她最后死在泳池里，她是丝毫没怀疑。
林半夏再次啃完块排骨，筷子伸向皮皮虾，困惑，“它长的好奇怪，该怎么吃啊？直接嚼还是要剥壳？”
“要剥壳。”温柔把那盘皮皮虾拖过来，红着眼睛道：“我来给你剥。”
林半夏眨眨眼睛。
眼睛跟兔子似得一家三口这是怎么了？
温志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江微雪也是满眼期冀。
期待再能听见心声。
可惜没有了。
温志凯忍不住就要开口问，“林小姐，你还知道什……”
嗓子突然卡壳。
好像被人一把掐住，阻止他即将要出口的话。
温志凯脸色憋得通红。
快要窒息前，想起电影小说里，未来人回到过去不能透露既定的剧情，那么此刻是不是那种情况？
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呼吸很快恢复正常。
是真的。
江微雪了解丈夫，见他反应便猜出这事不能问出口。
她沉默一会，忽然起身。
在楼下杂物房里翻出某样东西重回餐厅。
等走近了，温志凯才看出那是相册，非常老旧的相册。
走到林半夏旁边，放下相册翻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我最近准备拿柔柔小时候的照片去修复，你帮我看看哪一张比较好。”
修复旧照片难道不是全部修复？
还带挑的啊。
林半夏疑惑，却也顺着看去。
翻开的照片确实是温柔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张着嘴流着口水，十分的可爱软和。
看着就想捏一把。
不过这些照片都保存的很好，并不需要修复。
相册翻着翻着就停在其中一面。
是江微雪的孕肚照。
她穿着纱裙露着圆滚滚的肚子，低垂着的目光尽显温柔慈爱，这是她怀着二胎的时候。
【哇，温柔妈好美，怀孕都这么美，便宜温柔那个装叉爸了。】
温志凯：“……”
只要心声继续，挨骂就挨骂吧。
江微雪再翻。
林半夏目光跟着走，是张四维照片，尖下巴，挺鼻子，能看出是个漂亮的宝宝。
【好帅的小北鼻，长大后肯定也很帅。】
【就是可惜，温爸温妈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没死，裴家人也忒心黑，把人儿子换走后卖给人贩子，说什么家里养不起，叫人贩子给找个好买家。】
【我呸！】
【能买孩子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家？】
【那孩子被卖到山窝窝里，给一家生不出孩子的当儿子，开始那两年过的还行，生活质量虽然不咋地，但饿不着。】
【后来他两岁后，养母怀孕生下亲儿子，这个买来的苦难就来咯。】
【养父养母天天打骂他，不给饭吃，想饿死他，让家里少张嘴，他饿的没办法，三岁的孩子天天跟邻居家的狗抢食。】
【养父母看他还不死，大冬天，外面下着暴雪，将孩子一推关到门外。】
【孩子冻的受不了，跑去跟狗睡，勉强捡回一条命。】
【从那以后他白天跟狗抢食，晚上跟狗睡。】
【再大一点家里想着好歹是个有劳动力的，就接回家天天干脏活累活，小小年纪就要下地割稻种菜，还要照顾弟弟，养父母也不是人，就这还是不叫进屋，饭倒进狗盆，床搭在门口的狗窝旁边，就这么一年一年的活下来。】
江微雪眼泪滚落下来，她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怕打断林半夏的心声。
温志凯死死咬着牙齿，憋得脸涨红，眼睛里也有水光闪过。
他兢兢业业打拼，为的不就是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结果呢？
他以为早就死了的儿子，在外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他是有孩子的。
所以清楚两三岁的孩子是什么样。
那么瘦瘦小小的孩子，一点点大，细胳膊细腿大人稍用点力就能捏断，他到底是怎么抢的过狗，怎么在雪夜里活下去的啊。
温志凯心在滴血。
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
温柔麻木的剥虾，眼泪一颗颗砸在盘子里。
原来她在享受父母的宠爱，过着温室花朵，富足的日子时，她的弟弟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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