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的性子,自己走后他该秉着快乐至上的态度,要么找下一个,要么如从前一般经营好生活。她知道外人对程亦的评价,最多的是说他厌世,随时臭着一张脸,声音懒倦,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的样子。他的人生好像就秉着‘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原则,非常合理的得罪过不少人。可宋望舒知道,他内心是极其浪漫的。他会在院中亲手种花,会脑子一热立马就翘课带她去北极看极光,两个人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冻得鼻子耳朵通红。最后极光没看到,他骂骂咧咧打了几个电话,让人送了一堆烟花过来放,拥着她在北极看了一场绚烂浪漫的烟花雨。
宋望舒连哭声都不敢溢出。
母亲在五岁时就开始洗脑式的教育她,“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除了浪费时间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有这时间你都能练完一幅控笔了。”
他们各执己见,或许都是对的。
可她做不到不哭,也做不到痛痛快快的哭。
手机那头的声音早就停了,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她极力平息下自己的呼吸声,才轻声开了口,“程亦。”
“我在。”他的声音比刚才还哑,但听上去已经平静了很多。
大抵是发泄完情绪了。
宋望舒喉间像是被手掐住,令她说话很是困难。
可再困难她也还是缓慢的出声了,“我才说的话,你就忘了。”
明明三年没有任何联系的人,一见面就像从没忘过一般。
依他的性子,自己走后他该秉着快乐至上的态度,要么找下一个,要么如从前一般经营好生活。
她知道外人对程亦的评价,最多的是说他厌世,随时臭着一张脸,声音懒倦,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他的人生好像就秉着‘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原则,非常合理的得罪过不少人。
可宋望舒知道,他内心是极其浪漫的。
他会在院中亲手种花,会脑子一热立马就翘课带她去北极看极光,两个人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冻得鼻子耳朵通红。最后极光没看到,他骂骂咧咧打了几个电话,让人送了一堆烟花过来放,拥着她在北极看了一场绚烂浪漫的烟花雨。
那天的结尾是带着她和那些被烟花吸引过来的热情友人,围了个篝火欢歌载舞。
这样的人,生活怎么样都不会平淡的。
宋望舒曾为程亦画过一幅画。
那是她这辈子最满意的一幅。
背景是他在北极放的那场烟花,他在光影下的回眸,俊朗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单手插兜,嘴角的笑容肆意。
画完后,她一笔一画写上自己对他的印象。
——“我的身体身处于黑暗,可我灵魂肆意且滚烫。”
她将那幅画记在心里,然后点燃火,灰烬被风一扬,在黑暗中落到她的白裙子上。
看着那小簇火光,宋望舒学着他的笑扬起嘴角。
可惜,她早已经行尸走肉。
和程亦在一起的那三年,仿佛是她漫长人生中偷来的一场梦。
他才是个会生活的艺术家。
她感谢他,羡慕他。
祝福他。
程亦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他声音低到有些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啊?”她轻声叹息,“我早就忘了。”
为什么有人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这么残忍的话?
“......”
他这次沉默了更久,最后和在餐厅里的回答如出一辙。
“哦,随你。”
她再次重复,“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我说的随你,是随你怎么想。”他说,“反正我不听。”
宋望舒无声笑了一下,眼角泪痕被风干,最后也回他一句,“哦,随你。”
好像意识到她要挂电话,程亦急切的喊她,“宋望舒!”
“嗯?”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走?”
她可以有很多种答案,宋望舒却给了他最无情的那个。
——“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说的亦是实话。
那天之后,程亦没再打过电话,两人也没机会再见面。
宋望舒觉得生活就该这么继续如提线木偶般活下去。
心头毫无压力。
除了画画的时候。
宋澄催得越急,她的应激越来越严重。
到最后,她险些在失控中点火将自己烧死在画室。
或者说,已经点了。
因为防火警报做得太好,只是烧了几幅画,宋望舒就被管家砸开门带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做出了这种事,在宋澄的目光下,她缓缓低下头,“不小心的。”
宋望舒在人前从来规矩,无论气质,样貌,谈吐,都当得起一个豪门千金的做派。
她只有被困在画室的时候才一次次坠入黑暗,天地失色。
别人哪里会知道。
宋澄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下次注意,这次及时并不能保证每次都及时,屋子烧了没关系,人别有事。”
她乖巧点头,摸了摸额头的伤,垂下眼睫,疲惫的躺回床上。
家庭医生来给她看过,将伤口处理了一番,在宋望舒若有似无的目光下,如她所愿没有说那个伤口像是自残出来的,并不像跑出来时磕到的。
在宋澄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他脸色凝重的看着宋望舒,小声道,“宋小姐,你可能需要看看心理医生。”
“怎么了吗?”
“你自己说呢?”
宋望舒挂着得体礼貌的微笑,“嗯......谢谢医生,但是我不想让母亲操心......”
“我虽然弱项是心理,但也是拿过证的,或者你可以选择和我说说?”
“你和我太熟了,这方面我还是看个不熟的医生吧。”
“也好,看心理医生首先就不能有抗拒心理。”
“谢谢,我会去的。”
他点头应下,虽然不放心,但被她看着,选择继续替她瞒着,出去前叮嘱了一遍,“尽早看。”
她挥手,笑容弧度不减,“知道啦。”
人一走,她的笑容挂不住,面无表情的将头转向窗外。
宋澄终于打完电话走进来,高跟鞋踩得地板声声作响,一下一下极具压迫感。
“这两天画的画给我看看。”
她交不出来,抿唇道歉,“抱歉妈,没有满意的。”
“一幅都没有?”
“没有。”
“那你这几天是在画室打坐吗?”
宋望舒心中委屈,终于反驳了一句,“妈,你想过,我从五岁到现在画过多少画了吗?”
宋澄一怔,“怎么了?”
“每天雷打不动的六个小时,画了成千上万幅,能画的不能画的都试过了。”
“我现在还能画出什么东西来吗?”
除开那六个小时,她还有两个小时用来学习仪态和礼仪,三个小时私教上门教学。
宋澄眉头皱得死紧,初显怒意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我有事去公司,晚点回来再说。”
宋家家主本就日理万机。
丢下这句,她匆匆离去。
宋望舒收回视线,望着自己被布置得充满‘艺术气息’的天花板。
比宋澄喜欢的抽象画风更加晦涩。
她将指背盖到眼睛上。
在这一刻,无比想念程亦。
若他在,一定望着这可怕的天花板替她骂一句,“操,谁这么有病睡觉前会想看这种东西啊,准他妈做噩梦。”
谁他妈这么有病。
真他妈的有病。
她捂着眼睛低低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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