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赫听见声音抬头望向苏定柔，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眼角一片猩红。被他压着的小孩也没好到哪去，胳膊上的衣服被扯坏，露出来的地方还渗着血。苏定柔扒开几个小孩前去拽云赫，云赫压着人固执的不愿起，喉咙传出阵阵低吼，一声比一声大，敌意愈发强烈。他手底下的孩子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加害怕，喊叫声不听，脸上泪水混着鼻涕一把花。“云赫，云赫”苏定柔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拽。苏府的护院们赶出来将一群人围住，周遭全是声音嗡嗡隆隆的，但耳边的声音比什么都清晰。
话音刚落，苏定柔一巴掌就拍在了拓跋云赫的身上“小狼崽子，叫谁苏定柔呢，叫阿姐。”
说完她就要坐回去，只不过还是跟喝醉了一样，踉踉跄跄的。
拓跋云赫脑子还是懵的，但手已经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把苏定柔扶着坐在了自己身边。
两人肩并着肩坐着，许久，拓跋云赫才试探的开了口“阿姐，你酒醒没？”
苏定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醒。”
拓跋云赫扭头看她，这时才发现身边的人正发呆望着前面呢tຊ。
他失笑，自己是跟一酒鬼计较什么啊。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庭院里，看着秋日的夜晚。
“云赫。”身旁的人出声叫他。
“怎么了。”拓跋云赫轻声回她。
“你今日为什么非要符则安给我道歉啊。”其实今日王后让符则安罚跪，苏定柔都打算算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已经是个好的结果了。
晚风吹过树木，树枝随风摇摆，一切是那么的静。
苏定柔本以为拓跋云赫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开了口“因为你说过，我们没有错，他就必须道歉。”
苏定柔抿着嘴，眼里满是笑意。
十年前，苏定柔在玉牯河边捡回了拓跋云赫，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名字，在狼群里待久了看谁都带着敌意。
苏定柔也拗，拓跋云赫越不跟她好，她就越想把他驯服了，给人剪了头发，给人取了名字云赫。
她说云赫连天，最适合这头小狼崽子的无拘无束。
那日苏定柔去城门口接她的父亲，回来的路上给云赫买了一堆东西。
她数着怀里的东西“这下云赫肯定得听我的了。”
“嗷呜！嗷呜——”
一声声低吠传来“嗷——”
敌对，防备，像极了云赫刚来苏府的那一晚。
“云赫？”苏定柔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她急忙朝家里跑去。
苏定柔转角差点撞上一个小女孩“柔姐姐，你快去。”
“云赫他，他被人给欺负了。”
苏定柔认出来这是门口张大叔家的孙女乐乐，她有时也会来府上玩。
“快带我去。”
苏府侧门围着五六个小孩，其中一个被人按在了地上。
苏定柔一眼就认出了云赫，她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就跑进了人群“云赫！”
云赫听见声音抬头望向苏定柔，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眼角一片猩红。
被他压着的小孩也没好到哪去，胳膊上的衣服被扯坏，露出来的地方还渗着血。
苏定柔扒开几个小孩前去拽云赫，云赫压着人固执的不愿起，喉咙传出阵阵低吼，一声比一声大，敌意愈发强烈。
他手底下的孩子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加害怕，喊叫声不听，脸上泪水混着鼻涕一把花。
“云赫，云赫”苏定柔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拽。
苏府的护院们赶出来将一群人围住，周遭全是声音嗡嗡隆隆的，但耳边的声音比什么都清晰。
云赫只知道她在叫他的名字，其余的他听不懂也不相听。
护院们怕苏定柔受伤准备上前，苏定柔余光瞥见立刻道“别过来。”
“快救我啊，救救我！”被按住的小孩哭闹不停。
“闭嘴！”苏定柔吼道，小孩被她吼住不再出声。
接着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云赫的后背“云赫，我先带你回去，我们先回去好吗？”
云赫转过头看着她，苏定柔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
他猩红的眸子盯着自己，苏定柔郑重的点了点头“云赫，我带你回去。”
云赫沉默许久，最后放开了手中的人，不过他也没往苏定柔那里去。
云赫抬头望着后院的墙，墙边有些草垛，想必他刚刚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手脚并用敏捷的翻回了苏府。
苏定柔看着他的背影鼻尖一酸，泪水瞬间就满了眼眶。
苏府前厅
“苏大人，你们这必须给个说法吧，看给我家林旺咬的。”
一个妇人拉起身边孩子的衣袖，上面确实布满了撕咬的痕迹，或轻或重，小孩在一旁小声的哭着没有说话。
这是刚刚被云赫按在地上的小孩，旁边讨公道的是街尾的于大娘，也就是小孩的娘。
苏父等她说完才开口道“于大娘我问过护院了，他们去的晚，没看见什么。”
“当时也就几个孩子在场，要不听听孩子们怎么说？”厅上站着六个孩子，除了被打的林旺其余的没一个吭声的。
于大娘听后一把扯住不远处的小孩“二旺，你说。”
“你哥是怎么被打的？”
“我—”被扯的小孩是林旺的弟弟，突然全部人看向他，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说啊！“于大娘伸手拧了一把小儿子的胳膊”说你哥是怎么被人咬成这样的？”
二旺被吓的开口道“我们，我们从那边过路，然后”
“然后那个怪物就跑出来咬着哥哥不松口。”说着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苏定柔的火一下就被点燃了“你说谁怪物呢！”
“阿柔。”苏母在一旁将她拉住，接着对厅上的人道“那孩子名唤叶云赫，是我远房表弟与外族人的孩子，自小流浪我也是近几日才将他寻回来。”
“今日这般是我看管不严，于大娘你看林旺的医药费我来出，然后再给些银两好好养一段时间，可好？”
于大娘本也没真打算来苏府论什么理，她见好就收道“可—”
话还在喉咙就被怼了回去“不行！”
苏定柔挣脱她母亲的手“我记得苏府门口是有人打扫的，今日门口一堆碎石，木头哪来的？”
她这话一出几个小孩脸色就变了，施定柔不管他们继续道“真要算起来，我阿弟脸上的伤可不比你家孩子少。”
“再说，是石头先扔的还是我阿弟先扑上去打林旺的呢？”
如果是先扑上去那就没什么必要扔石头了，施定柔话没说完于大娘也意识到这一点。
于大娘眼见站不住脚，慌忙道“我家林旺这手上的伤怎么算吧，你们看看这给咬的，说不准就染了什么疫病了。”
“于大娘！”苏父脸色不太好的开口道“就是小孩间打闹，我们苏家认点亏给林旺拿点钱将养着，这事就算了。”
苏父平日里温煦，他这突然冷脸才让众人意识到他是廷尉大人。
“好，好。”于大娘咽了咽口水“谢谢苏大人了。”
这明摆着是那几个小孩先惹的云赫，苏定柔上前就拽着林旺往外走“我说了，去给我阿弟道歉。”
那小孩吓得吱呀乱叫，于大娘赶紧上来抢孩子，但苏定柔死死拽着就是不放手。
“苏大人，你自己看，这可不是我们不松口。”于大娘大声嚷道。
“阿柔，把人放了。”苏父冷声道。
那时的苏定柔也不过十岁，可她硬是倔着不肯放“我阿弟没错，他就必须道歉。”
后来她硬是将人带到云赫面前道了歉，而自己也被罚着跪了半宿祠堂。
苏母看着祠堂里的人担忧道“一定要如此吗？”
苏父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过刚则易折的道理，阿柔这辈子怕是学不会了。”
可天意弄人，后来的苏定柔终究还是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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