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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都不出声啊,吓死我了你。”两分钟过去,徐筱茹依然惊魂未定,双手叉腰身体蜷缩,惊惧的表情仍残留在脸上,言语中怨气十足。
  “我叫你了,但你跑太快。”相比之下,边扬的委屈似乎更甚。
  “是吗?”徐筱茹完全不记得有听到什么声响,不禁对自己听力产生怀疑,疑惑之余另一个问题接着涌上心头,“你叫我名字了?你怎么知道的?”
  边扬语塞,转瞬后回道:“在店里听到过。”
  而且门口营业执照上不也大喇喇写着。
  半湿的衣服裹在身上,身体就像是浸泡在潮气中一样黏糊糊湿答答,一番运动加上前一刻的折腾,徐筱茹只想赶紧进门美美洗上个温水澡,尽管对边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充满疑虑,现下却没有要深究下去的打算。
  “我到家了,下次聊。”扭身快速输完密码,余光中那人影犹在,如雕塑一般一动未动。她再次扭过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满疑惑。
  “我现在住这里。”
  这里是哪里?
  “402?”徐筱茹愣愣地,视线往右移动,看向几步之外的对门。
  边扬点头,“嗯。”
  楼下有脚步声传来,显然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所袭击,一边往上走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这个鬼天气。徐筱茹思绪被打断,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那真巧,可惜今天不太方便,下次有空请你进来坐。”
  对于多数人而言从平淡而忙碌的生活中获取简单的快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枯燥乏味的工作,日复一日的劳累,与日俱增的压力,生活中的任何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都可能成为压垮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总有一些人不论周遭如何变化,永远有保持快乐的能力和勇气,在徐筱茹眼中,邓灵玲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
  阳台上,前几天水培的菠萝头已经长出新芽,短而白,像是某种幼小的动物长出的牙齿,稚嫩可爱,徐筱茹很兴奋,她在种植方面向来没什么天分,属于从小养什么死什么。
  要不是邓灵玲多次跟她在小群里聊起自己栽培的那些花草,还时常刷图,她压根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晚上八点多,徐筱茹早已洗漱完毕,身上挂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紫色短袖,下身着一件白色棉质短裤,头发梳都没梳,只是摘了干发帽后用手随意扒拉到脑后,等着它自然晾干。
  视频接通后,她迫不及待向邓灵玲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邓灵玲刚下班回到家,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向她传授着自己养植心得。
  “你这个水最好隔几天换一次,等到根部都长出来了,就可以移栽到花盆里种起来,接着就等它开花结果。过几天我有tຊ时间了再给你邮寄几盆我自己种的,都可好养活了......”
  徐筱茹是一时兴起,加上店里刚好有剩下的菠萝头,扔垃圾桶里时突然想起上次邓灵玲给自己发的图片才拿回来试试。
  “可别了,我怕把你那些都给养死。”
  “不会的,而且死了也没关系,就可以换一批继续养了,多好。”
  徐筱茹笑,她喜欢跟邓灵玲聊天,因为不论在自己看来多么有心理负担或是有顾虑的事情在对方看来从来就不是个什么值得费心的事。
  “那行,那......”
  叮咚。
  ......
  “你那里是不是有人摁门铃啊?”
  徐筱茹蹲在阳台上,偏过头看向大门方向,心里泛起嘀咕,“这你都能听到,但我没点外卖啊。”
  这个家的门铃,除了外卖和快递,还从没有人摁过。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时,徐筱茹已经起身移步至大门口,但她不敢往猫眼里看,只是右手拿着手机,手机里邓灵玲在那头没有出声,默默观察着这头发生的一切。
  “谁啊?”
  徐筱茹左耳紧贴在门上,身体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朝相反的方向扭着,正试图隔着厚厚的防盗门听清外面楼道里的声音。
  屏气凝神。
  “是我。”
  两秒钟后,外面有人说话。
  徐筱茹把手机举高,放在自己面前,隔着屏幕跟邓灵玲沉默对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这么晚你有什么事吗?”
  防盗门并没有完全打开,将将开到三分之一的样子便被徐筱茹从里面用半个身子抵住。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徐筱茹的防备,泰然自若地解释道:“我家里停电了,可以借用洗手间洗个澡吗?”
  也许是为了加深可信度,他还特意错开身子用手往他所居住的402指了指,徐筱茹探出上半身,脖子伸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房门大开,除了楼道里的灯光堪堪照亮玄关一角,屋子里剩余的地方黑漆漆一片。
  “跟房东说过了吗?”
  “嗯,房东让我先将就一晚,明天再让物业过来。”
  “怎么了?”邓灵玲隔着手机只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对话内容却听不清,担心徐筱茹有什么事,便在视频那头适时问起。
  徐筱茹将下垂的手机再度拿起,视线在眼前和手机里的人之间来回游走。
  “不用很久,十分钟就好。”男子大约是感受到她的顾虑,在徐筱茹拒绝之前争先作下保证。
  “哦,没什么事,邻居来借用卫生间。”关上门,徐筱茹慢吞吞坐回沙发上,可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严格说起来他们不能完全算是陌生人,可也还没有熟到可以窜门子的地步,再往深了说,大晚上一个独居女性的家里进来个半生不熟的男人,怎么说来都不是安全吧。
  徐筱茹心有顾忌,但怕被他听了去,日后相处尴尬,便错开话题跟邓灵玲聊起别的。邓灵玲大学学的是艺术专业,目前在京市一家网游公司做美术工作,最近公司团建组织去澳门,她问徐筱茹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徐筱茹下意识摩挲着指甲,觉得好似有些长长了,从电视柜抽屉里翻出指甲剪开始剪起指甲,她本身就不爱留指甲,自从开店后更加注意。
  “哎——我缺的是东西吗?我缺的是假期啊——”
  徐筱茹长叹一口气,她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出去旅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听着邓灵玲说起自己的计划安排,仿佛心已经要随她远去。
  邓灵玲大口咔嚓咔嚓啃着大苹果,没有丝毫要安慰她的意思,“那咋的,不要带咯。”
  “要的,免费的东西为什么不要。”徐筱茹厚颜道。
  天气明明已经热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手上却有点爆皮,可能是因为反复冲洗造成,她小心地用指甲剪细细修剪着,“那边的葡式蛋挞很有名,你可以去试试,记得给我拍照,告诉我什么味道。”
  “邮寄的话,就买点杏仁饼和凤凰卷吧。”
  “没了吗?你不是自己就做这个的,还没吃够啊。”
  “那不一样,我这是向经典致敬,偷师学艺懂不懂......再加盒花生糖吧,看图片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徐筱茹对着手机里网友发的攻略图片反复对比查看,实实在在纠结了一番。“牛油糕是什么,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如果去吃了也记得告诉我。”
  邓灵玲一一应下,两个人又就着最近的生活闲话一大堆,徐筱茹指甲剪完后还特地拿指甲锉磨了一圈,保证光滑不毛糙,口干舌燥之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泛起嘀咕。
  说好的十分钟呢?这都过去半小时了吧。她有点坐不住,往卫生间方向看了几次后起身将指甲剪放回原处,突然想起什么,开始在各处翻找起来。邓灵玲忙着做明天带去公司的饭,洗菜切菜的声音不时传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但谁也没挂断视频。
  “奇怪......之前明明就放这里的啊。”
  徐筱茹一边埋头翻找一边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印象里卢芝惠好像也这样,小时候看着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自己跟自己说话。
  几个电视柜抽屉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蹲在地上回忆了下,抄起手机拍拍屁股往房间里去。
  “啊——”短促的惊吓声再次响起,徐筱茹本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似挥之不去的鬼魂一般,看到男子满脸无辜好似比自己还惊魂未定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邓灵玲正在切肉,冷不丁也被她吓一跳,询问怎么了,徐筱茹匆匆解释了两句便结束了今天的视频。
  “对不起。”
  他双眼不错地看着他,头发看上去比之前的寸头长了不少,只是并未完全擦干还泛着水泽,有水珠顺着额头流进眼眶,或许是感觉到不适,他便抬手去揉,这个动作本来没什么但放在此刻却平添了些柔弱。
  或许是受过什么伤,他的声音很另类,放在当下,更是让人很难再说出苛责的话。
  “这是之前朋友送的香薰蜡烛,我反正也用不上,你拿回去凑合一下,”徐筱茹快速闪进房间,闷头四处搜寻最终在书桌最下面一层柜子的角落里找到去年朋友送的礼物,“打火机记得还我,夏天蚊子多,点蚊香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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