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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上下的开支,都是公中出。
  但侯府是早就内外虚空了的,根本就拿不出钱来养活这一大家子。
  加之赵氏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什么事情都喜欢攀比的,虚荣心极强。
  故而每个院儿里的例钱,都是从孟婉的嫁妆里拿的。
  东院每个月的例钱,是在一百五十两左右。
  西院儿则是有一百两。
  角楼二房,每月只有不到三十两,差距悬殊巨大。
  可东院每个月除却这些固定的例钱,还得想方设法从孟婉的手里抠一些别的东西过去。
  譬如珠宝首饰,衣衫布料什么的。
  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了。
  且一直以来都是东院执掌中馈,每个月具体花了多少钱的流水,孟婉也是不知情的。
  原本昨日就到了发放例钱的日子,庄氏想要去东院支钱,才发现中馈就交付了孟婉。
  也才晓得昨儿发生的大事,府里死了好些人。
  今儿一大早,自己院里的婆子们又都不在,没人伺候,仔细一问才晓得是来了北院这般。
  这甫一来,就瞧得孟婉如此威风的模样,庄氏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孟婉。
  “原来是为了例钱的事情。”孟婉手里拿着账簿翻看着西院这个月的支出。
  缓缓说:“这个月,三伯母您的大儿子在外头赌坊里输了一百两,偷拿了我院儿里的一对玉如意出去当了还债。”
  “还有您家小孙子上学堂的束脩,光是找开蒙先生,便从账房又支走了五十两。”
  “然则还有您这个月进补的吃食,又额外从账房支了三十两。”
  “算算那对玉如意是上好的前朝贡品,少说也得价值五百两,您儿子偷的时候也未曾知会了我一声,算起来,这个月的钱已经超了。”
  孟婉一口气说完这些,庄氏的脸色就变了。
  在一阵青红交错后,她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大声道:“我儿子是秀才,往后是要科考当大官儿的,这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算是偷?”
  “况且,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过是拿了你一些物件儿罢了,你还要如此斤斤计较,早知当初,就不该让大嫂将你迎进门,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庄氏瞪着她,心里暗自嘀咕,这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精了?
  以往这些事情,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的。
  所以这也才导致了三房大儿子,总是来她的院儿里偷东西。
  刚开始还只是些小物件儿,孟婉都未曾察觉,直到那玉如意丢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遭了贼。
  “芷兰。”孟婉轻咳了声,说:“麻烦你报个官,便说我院儿里丢了一对前朝的玉如意,烦请大理寺过来探查一二,也好找回我丢失的物件儿。”
  “是,奴婢这就去。”
  芷兰应了声,放下手里的册子就要往外头走。
  庄氏急了,拦在门口指着孟婉大吼道:“你个小贱人是要做什么?竟敢让人去报官!”
  “我的院儿里丢了东西,报官乃理所应当。”
  孟婉喝了口茶水。
  她晓得,自己如今执掌中馈,便不能如从前那样软弱,事事都顺着她们来。
  否则自己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暂且不晓得裴卿礼将这中馈给自己的是要做什么,但目前看来,这是她能傍身的依靠。
  她需得好生整顿,才能让自己在这府里有立身根本。
  也许……
  裴卿礼回府,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至少从他和赵氏不tຊ对付这件事情来看,就是有利于自己的。
  “芷兰,报官!”
  孟婉是铁了心要报官,庄氏想要拦着,但奈何芷兰是个练家子,她根本就拦不住。
  眼瞧着芷兰都走了,庄氏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哎哟我这是什么命啊!”
  “自家哥哥无非就是拿了弟媳妇一点儿东西,弟媳妇就要去报官,还有没有天理啦!”
  “孟婉,你要是不想给这个例钱,你明说就是,我儿将来是要科考的,你报官就是要害我儿前途,你这个毒妇!”
  庄氏惯会使用这招的。
  “三伯母这是哪儿的话,我也没说不给你例钱,只是这侯府上下,都是靠着我手里的铺子来过活。”
  “您这个月的例钱早就超了,现在每个月每院儿里的例钱,都是五十两,没有例外。”
  “你说什么,五十两?”庄氏瞪大了眼睛,眼瞧着撒泼打滚没用,她还想要冲上前去打孟婉。
  她身子圆润,速度倒也快。
  孟婉一时不察,竟是被她抓掉了头上的簪子,一头已经挽好的秀发散落下来。
  院儿里头的人都惊住了,但却也无一人上前。
  因着如今在他们心里,还十分不服孟婉,并且都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去的。
  甚至巴不得北院儿和西院儿打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
  裴纪南一大早过来,便瞧得这边的混乱狼狈,他忙上前拦在了孟婉面前,抓住了庄氏的手。
  青年一身竹青色的身姿,面容上还带着苍白和病气,可那抓人的力气着实不算小。
  庄氏被他擒着手腕,痛得哇哇大叫了起来。
  “你这竖子,还不快些放开我!”
  庄氏大叫了起来。
  “你们都是瞎的吗?还愣着做什么,三伯母怕是得了失心疯,还不快将她送回西院儿去!”
  裴纪南虽是病弱,可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公子哥儿。
  孟婉的话他们敢不听,但裴纪南的话却不敢不听。
  若真要闹起来,到时候主家去外头一告,他们这些人是一个也逃不掉的。
  到时候别说是侯府了,便是去外头也没有人家要他们去做工的。
  “嫂嫂?”
  裴纪南看向孟婉,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
  她本就生着病,面色不大好,庄氏方才又忽然扑上来,更是吓得面色苍白,头发也乱了。
  裴纪南忙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同她拉开距离,生怕被人说了闲话。
  “可有事?可伤着哪里了?”
  孟婉缓了过来,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摇了摇头:“无甚大碍。”
  “昨儿夜里我来探望,云珠说嫂嫂睡了,我便也没有过多打扰。”
  “今日瞧着嫂嫂的气色,似乎还是不大好?”
  裴纪南的眉宇间带着对她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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