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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门紧闭,隔绝所有声响。
  温姝宜跟喻卿站在客厅,此刻竟然一同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怀生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喻卿折返坐回沙发,看向温姝宜。
  温珍今晚开口时,她确实也诧异了,短暂思考过后才明白,她们母女两人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左不过是冲着周家来,却不曾想到会是周怀生。
  “领证之前他跟我说过了,我觉得这没什么。”
  往往众人看着最繁花似锦的路,背地里也可能藏匿着无法言说的危险,人生这条路更是,怎么选都有缺憾。温姝宜自己竭尽全力,也不希望周怀生备受煎熬,她能看得出来他现在虽然忙碌,可他到底是喜欢的。
  喻卿能理解他们年轻人,他们这两代人相差太多观念上难免天差地别。有心想劝解一二但又不太好说,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经过今晚的事她在梁粟面前已经是失尽了颜面,更觉得是给温姝宜丢了人。
  “今天的事让你婆婆看笑话了,是妈不对,我要是不下楼就不会撞见他们了。”
  喻卿一直都是个好面子的,现在身体成了这样,又遇见这么糟心的一家子,仅剩的那点自尊也都没了,总是惦记温姝宜的处境,尽管这些担心实在多余。
  “妈,你想的也太多了,我姑他们既然下定决心来找咱们,无论你遇不遇见她们都会来的。”
  温姝宜上前捶捶喻卿肩膀,“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去睡吧。”
  喻卿点点头,回房不久后温姝宜又热了杯牛奶送去。
  再从房间出来时,梁粟跟周怀生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记着我说的,现在成家了得有责任感,以后不能再这么随性了。”梁粟看了眼温姝宜,回头告诫周怀生。
  他放松下来,嘴角也缓了缓,“妈你放心,我肯定会担负起自己应有的责任。”
  温姝宜不知道他们母子两人谈的如何,但她从周怀生细微的神情上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梁粟走到玄关处拿起包,穿上鞋子后又面向温姝宜,微笑着说:“后天除夕,你们记得回去吃年夜饭。”
  “好,妈你慢点。”
  温姝宜应声,跟周怀生一起送了梁粟出门,可等电梯这段时间,梁粟悄悄拉过温姝宜到了一旁,拍拍她的手,声音很低。
  “你妈妈说你过年后要去西江,是真的吗?”
  “是,回去后跟着修复小组去甘阳工作一段时间。”温姝宜照实回答。
  梁粟沉思片刻,“你妈妈这边不用担心,我会多照顾着,只是你跟怀生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这件事不好总是拖着,虽然领了证但这些仪式还是要有的。”
  当妈的总是为孩子考虑很多,方才在书房梁粟就问过周怀生了,可她这儿子半天没个回答只说一切按照温姝宜的心意,梁粟没办法只能问她,她这工作性质也特殊,一个项目时间短至半年长至三年五载都说不准,她是担心婚礼一拖再拖就被耽搁了。
  温姝宜似乎是没想到梁粟会问她这个问题,神色微怔,第一时间去看站在门口的周怀生,他听不清楚她们两个的话,但到底也能猜到,于是直接迈开步子上前,从梁粟手中抢过温姝宜的手。
  “妈,婚礼的事我跟姝宜有打算了,您先别急。”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时,周怀生已经替她说了,尽管他不知道她心里的意思,但他下意识还是觉得她的工作重要,现下只能是将这事遮掩过去。
  见她还未说话,又连忙双手揽过她的肩膀给她眼色,温姝宜心领神会,笑着附和他,总算是把梁粟给送走了。
  直到两人回到卧室关上门,周怀生这才同姝宜解惑。
  “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多想,婚礼这事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工作重要。”
  他算得上对她了解,自然也能猜到他内心此刻的一知半解,如今的工作机会不易,更是她一直想做又很久没做的,最初刚回去的时候肯定会有诸多不适需要重新一一适应,他不想在这时候还添她烦忧,比起婚礼,温姝宜才是最重要的。
  她这会儿已经洗过脸卸了妆,头发梳起扎成一个丸子头,额间有细碎的绒毛,跟他记忆深处某个时间重合,像是回到了十八岁。
  “可是这样是不是对你不公平?”
  周怀生曲指弹弹她额头,没用力,觉得她也有点发傻了。
  “一家人用的上什么公平不公平。”
  他笑意很深,向下的手指又去触了触她的耳垂,她耳形很好看,耳垂又薄,似乎想起应该给她买副耳饰,但抬眼细看时又发现她没有耳洞。
  她怕疼,更觉得麻烦,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去打。
  周怀生想起在南淮时沈昱宁去看顾逢晟那天戴了对很好的澳白珍珠,他那不爱金银的沈姐姐上了年岁后渐渐迷上了珍珠,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她来的路上去了寄云天,看过了里面的内置布置,古色古香颇有韵味,谁都是一致好评,沈昱宁夸他精日审美突飞猛进,周怀生连连摆手说他那有那么大能耐,都是温姝宜的想法。
  最后沈昱宁直言他得了个珍宝,如今想来,确实是的。
  “想不想去看电影,明天?”
  周怀生看她良久后问。
  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温姝宜看他后点点头。
  *
  其实电影没什么意思,只是周怀生突然发觉到他们两个没正儿八经的约会过,他不喜欢这种失序感,内心里还是想要带着温姝宜体验更多。
  尽管她没有在这些事上表现的明显,但他还是觉得很多事都缺一不可。
  所以这次临时起意的电影,周怀生重视的要命,他在他衣帽间里磨蹭了快半个小时,直到温姝宜整理完毕后来叫他这才出门。其实这样很不应该,他小时候都没对自己有多在意,穿衣打扮从不拘束,工作后是为了迎合周围,仿佛只有面对她时才会这样,像个踌躇不决的少年。
  末了周怀生选了件偏休闲的翻领夹克,浅卡色,鞋跟裤子也都放弃了平日里常穿的类型,一改往日,跟温姝宜站在一起很像大学情侣,他心情不错,一路上都很开心,连堵车也丝毫不在意。
  晚上八点,商圈附近人潮熙攘,经过的人无数。
  周怀生停好车后牵着她上楼,观影厅里座无虚席,他们两个的位置偏后,视野不错,电影是献礼剧,讲述上世纪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男主是流量小生粉丝很多,第一次参演正剧,厅里多的是拿横幅的粉丝,剧情出乎意料,层层递进许多反转,男主演技不错有代入感,颜值又高,导致温姝宜从头到尾看的十分认真,结束时她还有点沉浸其中。
  导致回去路上,温姝宜问了周怀生好几次。
  “你说男女主还会不会在一起,他们因为战争分开了,还能再相见吗?”
  结局是开放式,任人想象,温姝宜也只是单纯跟他交流感想。
  “或许吧。”
  “相爱的人会重逢的。”周怀生轻声回答。
  温姝宜不太确定,她发自内心觉得,与其依赖缘分,不如相信事在人为。
  *
  除夕夜,周怀生在寄云天预备了一桌子年夜饭。
  本来梁粟说过让他们回家,爷爷奶奶都在一家人也方便,但周怀生想到自己辞职的事周山知道后会动怒,便找了这么一个方法让他在外面无法开口。
  毕竟他这父亲最要脸面,肯定是不会做出在外人面前自毁脸面这样的事的,所以包间里,他提前安排小白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伺候着。
  一顿饭吃到最后,周山这才渐渐发觉出不对劲。
  “怀生啊,咱们一家人吃饭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这家店也不好定。”
  周怀生没回答,一旁吃完的周亭岸倒了杯茶后也替他开口:“这是孩子孝敬,你就别扫兴了。”
  爷爷奶奶都知道他辞职创业的事,自然也知道这是他的店,来之前被周怀生千叮万嘱,只能一味的帮他说话。
  就连梁粟也在给周怀生打马虎眼,说屋内布置的雅致好看。
  周怀生看着话茬到了时候,开口前跟温姝宜交换了一个眼神。
  “爸,其实……”
  周山停下筷子看向他,周怀生迎着眼前目光,到底还是说了。
  “其实我辞职两年了。”
  周遭安静两秒,空气也仿佛就此凝结,温姝宜眼睁睁看着周山的面庞越来越沉。
  “一直瞒着您和家里是没想好要怎么跟您说,这家店是我开的,还有一家入股的公司。”
  他的语气很平,应该是已经想好了一切可能的结果,说了就说了,大不了听天由命。
  温姝宜也以为他的那句话过后会是腥风血雨,但周山只是默不作声看着他,在一旁安静了好一会儿。
  父子俩到了也没把这件事说明白,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了很多酒,任谁劝解也没用。
  年夜饭就这么吃到了快十一点,梁粟被这父子俩气的不行,叫上温姝宜先送爷爷奶奶她们回去,年纪大了受不得累,喻卿也需要休息,温姝宜拿了车钥匙带着长辈们先出去,等到她再回来时,周怀生完完全全醉得一塌糊涂。
  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周山沉默至今,在即将被小白搀扶出门前才回答了周怀生。
  “知道了。”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吧。”
  周怀生被温姝宜扶起时,突然定住了脚步。这世间父母之爱,大抵都是如此。
  他眼眶红了红,不知道是不是酒意过分上头。
  他醉时跟平时相差无几,只是不爱说话,一路上闭着眼休息,大概真是太过难受,回到家里也是静静躺在床上一角。
  温姝宜冲了杯蜂蜜水放到床头,又烫了热毛巾帮他敷脸。
  周怀生睫毛微动,抓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一声又一声叫她的名字。
  他是真的喝醉了,醉到以为眼前的她是许多年前梦里的幻境。
  “和你结婚,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敢奢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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