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部门的人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看来冯晨是做了不少工作。环保部门的送走之后,而后是城管部门。有人举报冯晨的殡葬车有碍市容,其实在此之前冯晨出门工作,有时候也会招致附近居民的意见,大家觉得不吉利。所以冯晨后来把火化设备都搬上了车,被人赶的时候,一脚油门他就可以换个地方。这次城管部门的人来了之后,冯晨也是如法炮制,他一脚油门把车开离了诊所附近。一波又一波,不知是谁如此乐此不疲,一个劲举报,势要把冯晨逼到绝路。
首先的来人是工商市场监督管理局。
原来是冯晨的宠物殡葬业务被举报了,要来检查冯晨的营业执照。
冯晨的营业执照办在朋友农场办公室的,手续齐全,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同样十分头大,因为现在没有明确的规定宠物殡葬业务并不可以做。冯晨的执照经营宠物美容等相关服务,按说其中包括宠物殡葬也是合理。
至于举报,则是有人说冯晨涉嫌无照非法经营,这下举报算是不攻自破。
大家本以为会就此结束,没想到接着是环保,举报冯晨的火化有碍环境。
冯晨费了好大功夫,终于解释明白工作流程,按理来说对于环保的影响微乎其微,反而火化有利于环境卫生,预防传染病的传播。
环保部门的人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看来冯晨是做了不少工作。
环保部门的送走之后,而后是城管部门。
有人举报冯晨的殡葬车有碍市容,其实在此之前冯晨出门工作,有时候也会招致附近居民的意见,大家觉得不吉利。
所以冯晨后来把火化设备都搬上了车,被人赶的时候,一脚油门他就可以换个地方。
这次城管部门的人来了之后,冯晨也是如法炮制,他一脚油门把车开离了诊所附近。
一波又一波,不知是谁如此乐此不疲,一个劲举报,势要把冯晨逼到绝路。
宠物殡葬这个行业目前还没有广泛的认可,因此各个部门都不知道这块该谁管,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两三天下来,冯晨是腿都快跑断了,心都快颠碎了。
大脑还在,身躯还在,灵魂像已经被抽空了。
冯晨这天上班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差点没把宠物狗剪出一块秃头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蓝晴也看在眼里,干脆劝他歇两天。
冯晨倒是比较坚持,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我都可以顶得住。”
不过之后,这些举报却慢慢地发酵开了,随之招来了不少意见。
越来越多人发现这里的美容师冯晨竟然也在搞殡葬业务,因此不少客户觉得不吉利,甚至开始在网上散播。
更有甚者,网上开始出现种种关于诊所的负面揣测与评论:宠物诊所暗藏变态动物杀手。
变态杀手?这是在说我吗?冯晨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瞠目结舌。
议论像看不见的瘟疫,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都蔓延开来。
冯晨出门的时候,议论的苍蝇就会立刻追上来。
无论他走到这个街巷的哪个地方,嗡嗡的声音都会伴随在他的左右。
这议论在奶茶店排队的人口中,在来美容的顾客的手机上,在街尾的小饭馆的喧闹中。
冯晨的脑子一刻也不得闲,这嗡嗡的声音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全部撕裂成一片又一片,无处安放。
最近,有客户来了之后,他都是小心翼翼地接待,夜晚去接,夜晚去送,像一只田鼠。
一头扎进黑暗,直到天色又黑了下来,再从另外的黑暗里钻出来。
农场的情况也很不好,农场的朋友这两天也是愁眉苦脸。
不知道是谁把农场后山林子全部是宠物墓地的事情曝光了出来,添油加醋。
每一棵树下,都有一个死去的灵魂。
农场里的水果为什么长得这么好啊,因为那都是用动物的尸体养出来的啊。鲜艳但是要人命。
想一想,随便摘一颗草莓下来,你晓得下面是不是刚埋着一个死狗或者是死猫。
山上夜里的时候会传来诡异的叫声,不是狗叫,也不是猫叫,而是一种奇怪的叫声,听起来像是黑白无常。
太多对宠物殡葬不了解的人开始想象起最可怕最恐怖的画面。
黑白无常的叫声谁有听到过吗?
农场的生意一直包括几个部分:农家乐,农场采摘,水果蔬菜的对外销售。
如此一来,率先崩塌的就是农家乐和农场采摘,没有人会想在这里平静地度过一个闲暇的周末了。
冯晨的朋友李部桐就是农场的老板,他现在已经闲了好几天了,再这样闲下去,要不了多久,农场就要荒废了。
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地,山上更是荒山。
花了几年的时间,他才渐渐地开垦出来草莓园,葡萄园,菜地,挖出了池塘,养上了天然的鸡鸭。
这下李部桐心里实在疼坏了,冯晨心里也十分内疚。
他最后实在不好意思在这里埋下后来的毛孩子们了,有客户来找的时候,冯晨只好暂时推脱掉了。
这件事情,冯老总自然也得知了,他在办公室气得连电话都摔了。
“人都丢遍了,海里的鱼这下恐怕都知道了。”冯老总二话没说,找到了蓝晴,但是想到之前和冯晨的冲突,又犹豫了。想来他的话冯晨也不会听。
冯老总生着闷气,足足抽了半包烟,终于接受他的面子这次彻底是被丢尽了,而且找不回来了,就像一张湿了的纸被扔在地上,又踩了一脚,彻底面目全非。
他最后对蓝晴说:“有需要我做的,你说话,我就不见这小子了。”
蓝晴点了点头,看着冯老总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竟然有一丝心疼。
他走路也慢了下来,有些肥胖的肚子拼命地往下拽着冯老总的腰,仿佛在说,弯下来吧,低头吧……
怪不得冯老总越发地开始昂着头,昂着头看人,昂着头说话,或许这样可以留住一个大个的体面,冯大个啊冯大个……
蓝晴的心里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更严厉的风霜正在扑面而来。
诊所被横来的议论一下子扯入了谷底,客户的人流急速下降。
蓝晴经营了许久的社交平台账号此时成为了另一个遭受攻击的窗口,几乎每天她都会收到几十条评论。
恶心!真是“一条龙服务”啊,这个诊所倒是精明得很,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干脆直接送去火化了。
太变态了,我想起来那个宠物美容师是搞殡葬的,心里就十分恶心,太不吉利了,幸亏我家可可没什么事,以后再也不去了。
种种评论,淹没了蓝晴积蓄已久的好口碑。
数九寒冬之时,房东杜梅又带来了雪上加霜的消息。
杜梅前段时间刚刚出去玩了一趟,回来之后听到种种传闻立刻赶来了诊所,一屁股坐在了冯晨面前,像慈禧太后一样,端正威严。
“不吉利,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杜梅是个迷信的人,相比而言,她对各种迷信的传说和报应的恐惧,要大于她对于钱的渴望。
更何况,她也并没有那么缺钱。
蓝晴怎么说也说不通,这种事情看来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要是非得让他搬走的话,我这边也开不成了,咱们之前的分红约定可要终止了。”蓝晴也被逼得急了,于是谈起了条件。
谁知话一出口,杜梅简直气得要跳起来了。
“走吧都走,都走了才好,我可不愿意这辈子积下什么孽障。”
这下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搬!但是容我一些时间。”
冯晨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下杜梅也无话可说了。
“小伙子,不要怨你大姐我,我也不容易,这种事情谁愿意摊上啊。”杜梅反而缓和了语气,故作热情地拍了拍冯晨的肩膀。
蓝晴此时也没招了,她和冯晨的合作看来也彻底结束了。
不过,如此连续的举报明显是有人故意使坏,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谣言的风向好像是长了眼睛,竟然把前段时间惹了众怒的虐宠恶名安在了他们身上。
蓝晴立刻想到,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巧合,或许这些谣言和举报的背后是虐猫团伙的人在有意诬陷。
还没有等到真相的冰山浮出水面,事态又急转直下。
最后来的是警察,有人举报蓝晴的诊所涉嫌偷窃杀害他人动物。
蓝晴惊呆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是警察声称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并且给蓝晴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只狗狗,鲜血沾满了它的脖子。
报警的人说,它的狗狗在这里遇害了。
蓝晴见过这只狗狗,一个周之前,这只狗狗就被寄养在了这里,蓝晴赶忙让木俪过去确认。
不过一会,木俪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狗狗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查监控了没。”
“我也不知道……监控……监控坏了……”木俪结结巴巴地说。
蓝晴的大脑突然一阵雷击,这个时候警察在医院内找到了证据,是一只项圈。
这只项圈正是前几天寄养在诊所的那只斑点狗的,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更加诡异的是,项圈上面竟然还带有血迹,颜色不深,显然时间没有过去很久。
这下坏了。
看事态严重,这时冯晨连忙站出来解围。
正好项圈是在冯晨的美容间里发现的,冯晨立刻跟警察说:“这是我丢下来的,可能是从我的车上掉出来的,我忘记了。”
“你确定?这只狗见了没有?是不是你伤害的?”警察又问。
“狗狗我没见过,但是项圈应该是从我车上掉下来的,我确定。”冯晨一下子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此时蓝晴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调查。”警察又说。
冯晨的美容间随即被关上了,暂停营业。
蓝晴知道,这次是冯晨替她扛下了。
另一边冯晨接受了调查,在警察面前,冯晨说谎了。
他一口咬定这个项圈是从他的车上掉下来的,但是他不记得是从哪里来的了。
警察苦于一时没有其他的证据,只好让冯晨先回去了。
刚出了派出所门口,这时斑点狗的主人才现身出来。主人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阿姨,阿姨的力气很大,一把抓住了冯晨。
“你撒谎!你说,好好的送到你们那里去的,现在连个影都见不到了,还说不是你干的!”
阿姨情绪十分激动,冯晨几乎要被揪得喘不过气来。
任凭冯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直到阿姨也累了,这才算完。
警察这个时候也出来劝架,其实警察张雷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他心知很可能是有人陷害但是也没有证据,只好两头劝,并且承诺阿姨一定查出真相。
阿姨这才走了,冯晨刚回到家,就被冯老总拦住了。
冯晨进了警察局,这下火大了冯老总。
他找到冯晨,吵了两人迄今为止最凶猛的一架。
“我这辈子都没有进过几次派出所,你才多大,你小子是折腾够了,不想要脸了。”
冯老总又开车把他的宠物殡葬车堵在了家里,严防死守。
他大骂冯晨不务正业,非得要让他改行,然而冯晨的回怼也让他哑口无言。
“扔下我和我妈,整天不见人影,你不算是不务正业?”冯晨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发怒的小豹子。
随后冯晨撇下冯老总离开了,车也不要了,只身回了晴安动物医院。
“我年轻啊,你跟我学啊,你个臭小子,我错了我错了,正是因为我错了,所以我才不想让你重复我的路啊。”
人走了,安静了。冯老总这才自顾自地念叨。
冯晨回到诊所之后,直接进了美容间,坐着坐着,倒头就睡了。
蓝晴知道,他是太累了。
一地鸡毛,大家都乱了,诊所也乱了。
静静的夜里,大家都没有离开,找到陷害他们的罪魁祸首成为了当务之急。
蓝晴在诊所里转来转去,依然扫不清心里的一地鸡毛。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一个石头飞快地掠入诊所,砸到了蓝晴的头上。
蓝昆立刻追了出去,外面已经不见了人影。
门玻璃的碎片飞了一地,蓝晴的额头上立刻肿出了一个包。
“鳖孙!”蓝昆这次是气坏了。
他拿出冰块为蓝晴敷上,心里似乎是百般愧疚。
“都是老爸没有能力。”蓝昆说。
蓝昆好像总是这么说。小时候蓝晴不开心了,玩具坏了,想去玩的地方去不成了,蓝昆都会说,都怪老爸没有能力。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我看还有谁赶来!”蓝昆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口。
他像一尊雕像,非常令人有安全感。
第二天,同样坐在门口的,还有斑点狗的主人,那个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