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霑正在集团餐厅用餐,手机放在手边,他没拿起,随手点开图片,是一张黎婳安静用餐的图片,只是一个侧影,看不出情绪。“谁啊?”裴行之视力5.0,一瞥之下大惊失色:“你连人家饭吃得好不好都要管?”就这还嘴硬是演戏呢?他十分愤慨,强烈谴责这种不坦诚的行为,“盛董,我怕你是演我呢?”盛庭霑打字:【怎么了?】回完消息,他才淡声打发裴行之:“你又不懂。”下一秒,消息过来。忠伯:【一个人吃饭孤孤单单,再好吃的菜也会少几分滋味。】
黎婳望着窗外的夏玉兰出神了一会儿,翻开琴谱,选了一支不熟悉的曲子转移注意力。
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怎么与低落的情绪共处。
不放任它游离,不被它操纵,蚕食自己的思绪,然后将它束之高阁。
吴妈使上浑身解数,把一个人的餐也做得丰盛。
黎婳一向不忍拂人心意,照例多吃了些。
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前脚去午休,忠伯后脚就给盛庭霑发了消息,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图片】
【二少爷,太太心情好像不好,今天午餐胃口不佳。】
盛庭霑正在集团餐厅用餐,手机放在手边,他没拿起,随手点开图片,是一张黎婳安静用餐的图片,只是一个侧影,看不出情绪。
“谁啊?”
裴行之视力5.0,一瞥之下大惊失色:“你连人家饭吃得好不好都要管?”
就这还嘴硬是演戏呢?
他十分愤慨,强烈谴责这种不坦诚的行为,“盛董,我怕你是演我呢?”
盛庭霑打字:【怎么了?】
回完消息,他才淡声打发裴行之:“你又不懂。”
下一秒,消息过来。
忠伯:【一个人吃饭孤孤单单,再好吃的菜也会少几分滋味。】
“那确实是,现在不是好多人都在找什么‘饭搭子’,就是怕一个人落单。”裴行之刚被嘲讽完,找回了场子,煞有介事道。
他感叹:“女生去个卫生间这两分钟都要人陪着,一顿饭没人陪,确实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盛庭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他回道:【知道了。】
发完消息,他开始用餐。
裴行之咬着筷子,看着身旁的人一脸沉思。
不祥的预感在临近下班的时候变成了现实。
稍后有一个饭局,车已经备好,裴行之过来提醒他,刚敲开门,里面的人走出来,是一副清闲的派头。
“等会你替我去露个面,我有事。”
裴行之眯着眼睛冷冷一笑:“盛董,别告诉我您的事就是回家陪人吃饭。”
盛庭霑点头,算是一个解释:“忠伯在替老太太监察。”
临走前,他又留下一句:“最近半年,这些饭局尽量都推了。”
裴行之想到芬兰那时他也像今天这样,说晾着人太久不好和老太太交代,于是只出席了第二天的企业家论坛便匆匆回国。
倏然,那个悬亘在心头的念头再一次浮现。
只怕有人入戏太深。
盛庭霑整理着袖口,从裴行之的眼神中解读到他未言明的部分。
不过他没有解释,毕竟这就是他想要呈现的效果。
黎婳分得清,他自然也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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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黎婳走进餐厅,看到盛庭霑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小叔叔,你晚上不是有饭局吗?”
盛庭霑看向她的脸,“有裴行之,我偷个懒。”
黎婳似乎是觉得他光明正大翘班的行为有些任性,大着胆子吐槽了一句,“行之哥有点可怜。”
盛庭霑在盛汤,“你要知道他的工资,就不会觉得他可怜了。”
诸如裴tຊ行之这类高管的薪资属于行业机密,黎婳心里是好奇的,但很有分寸地没有询问。
她拉开椅子入座,“看来是让人非常羡慕的水平。”
盛庭霑把汤碗放到她的那一侧,才给自己也同样盛了一碗,轻描淡写说道:“初步估算,八位数吧。”
黎婳在心里算了算,默默吸了口气。
盛庭霑又补了一句,“不算股份分红,年终奖金。”
黎婳的同情心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这泼天的富贵,裴行之吃点苦头怎么了?
盛庭霑唇边带着笑意,擦干净手,把手边一份文件交给她。
黎婳接过来翻看,是盛庭霑答应在协议签署十五个工作日内转让给她的锦康疗养院股份的股权转让书。
签署日期是前天,昨天做的公证。
这泼天的富贵轮到自己,她心底不见半分喜意。
盛庭霑等了等,淡声开口:“在想什么?”
黎婳回过神,抬眸看他,灯光倒映在漆黑的瞳仁里,像在寂静的夜空撒了一把星星,璀璨生光。
她知道自己修炼得不到家,骗不过这人,于是半真半假开玩笑:“我不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行之哥辛苦一年的酬劳,他心里会不会觉得不平衡?”
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捷径。
因为她明知道盛庭霑给出的酬劳远远超过她的价值,她还是接受了。
以自己为筹码,她似乎应用得得心应手。
盛庭霑敏锐捕捉到一点她刻意遮掩的情绪,深沉的眼睛洞悉一切之后,也回了个玩笑:“以我对京大毕业生基本水平的了解来看,再过几年你也可以做他现在能做到的事。”
言下之意,她不必妄自菲薄。
“但是。”他勾了勾唇,“不管再过多久,裴行之永远都做不了盛太太。”
一个很冷的笑话,黎婳眼如弯月,抿唇笑开,梨涡随着笑意浮现,给她精致的五官增添了俏丽的可爱。
盛庭霑心里一动,像是一片落叶坠入平静的湖面,层层涟漪荡开。
他不动声色调整下呼吸,继续开口:“如果你担心他会不平衡,那就多在他面前关心关心我,让他知道你也有你的辛苦。”
黎婳合上文件夹,意识到这是盛庭霑在暗示她,她应该履行起自己的义务。
她回想了下这两天,她吃他的用他的,的确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黎婳认真答道:“好的。”
晚上再同住一屋,黎婳明显比第一晚放松了许多。
女孩子洗澡慢,盛庭霑交代她自己去用次卧的浴室。
他洗漱完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黎婳才吹完头发出来。
明天要去老宅,礼物盛庭霑已经提前备齐,但黎婳还是决定自己给老夫人做一些糕点,于是定了个早上五点半的闹钟。
她躺好,盛庭霑才关了灯。
另一个人的气息被夜晚的幽寂扩大数倍,盛庭霑闭着眼睛,觉得清甜的水蜜桃香气一阵一阵在鼻尖萦绕。
忽而浓郁忽而浅淡。
在思绪将要坠入黑暗时,布料摩挲的簌簌声响起,然后手臂下压住的薄被被一点点抽离。
盛庭霑睁开眼,醒了,偏过头朝身边看去。
身侧的人团着被子抱在怀里,和昨晚看见的一样的睡姿。
盛庭霑捏了捏眉心,撑起身,轻轻从她怀里抽出被子,给她盖好后背再重新躺下。
再次酝酿睡意未果,因为他的手臂被她当做抱枕抱在怀里。
感受到一些温热和柔软,盛庭霑刚想要抽出手,下一秒,肩膀上抵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轻轻靠着他。
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崽,以一个依赖的姿势抱着他睡。
盛庭霑沉沉吐出一口气,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闹铃响起的时候,黎婳瞬间醒来,关掉闹钟,见没有吵醒身旁的人,才舒了口气。
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睡姿似乎有点放肆。
她悄悄起身,轻手轻脚洗漱完下楼。
两个半小时的忙碌,黎婳将点心封装完成,刚好到家中早餐的时间。
瞥见盛庭霑有些疲倦的神色,她想起自己抱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小心翼翼开口。
“小叔叔,是不是我昨晚闹腾你,你才没休息好啊?”
盛庭霑神色清冷,声音寡淡,“不至于。”
刚走到餐厅门口的忠伯直起耳朵,转头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盅热气扑鼻的补汤放到盛庭霑跟前。
黎婳看了眼,觉得忠伯实在贴心,熬夜就有补汤。
盛庭霑垂眸看了看,毫不留情,“拿走,我不需要。”
忠伯几度欲言又止。
纠结良久,开口道:“您要不喜欢喝汤,请家庭医生过来帮您看看,他们口风很严的,您不用担心……”
盛庭霑冷淡的声线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忠伯。”
“谢谢您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