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检查药物后像看到了世间珍宝,激动道:“这可是至纯的【黄粱一梦】,只有苍国皇室可以用。”这些话他们半信半疑,只是现在的局面顾不得怀疑。温老夫人还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声声发颤,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们的耳朵。“用吧。”【黄粱一梦】一入喉,她的表情逐渐舒缓,眼眸中的光似真似幻,构造着旁人不知的幸福画面。她嘴角带着微笑,紧紧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流下,或许她也知道这是一场美梦,而现实终成缺憾。
温老夫人睁着眼的最后一刻,眼神变得清明。
她环顾四周后,死死盯着门口,像是等待着什么人。
李府来的大夫说,这是心里一口气落不下,有未了的心愿,而死死撑着不过是在折磨病人。
“苍国有一种神药,它能让将死的人见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情景,幸福的离开世间,此药叫做【黄粱一梦】,而其中会用到那个人的一滴心间血,所以很珍贵。”
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能为将死之人编制一个美梦,让她在幸福中离开,付出什么都不足以可惜,哪怕要欠一个天大的人情。
“把苍不留叫来。”春宜说。
苍不留进来时,手里拿着一瓶药,正是【黄粱一梦】,他把药递给大夫后又一声不吭的出去,看不出是加了心间血这样珍贵的东西。
大夫检查药物后像看到了世间珍宝,激动道:“这可是至纯的【黄粱一梦】,只有苍国皇室可以用。”
这些话他们半信半疑,只是现在的局面顾不得怀疑。
温老夫人还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声声发颤,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们的耳朵。
“用吧。”
【黄粱一梦】一入喉,她的表情逐渐舒缓,眼眸中的光似真似幻,构造着旁人不知的幸福画面。
她嘴角带着微笑,紧紧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流下,或许她也知道这是一场美梦,而现实终成缺憾。
片刻后,温夫人将丝绵新絮放在她的口鼻处,棉絮纹丝不动。
顿时,响亮的哭声充斥着将军府。
房中守着的仆人泣不成声,温夫人捂着脸痛哭,眼泪从指缝中流出,而温瑾和春宜各自抓住老夫人的一只手,泪水生生逼在眼眶里。
他们不能让眼泪落在她的身上,怕她走得不安心。
李洹的手还被她握在手中,和春宜的手紧挨着。
他看不见,只能感受着那双手越来越冰,越来越无力,直至没有温度后松开。
原来,死亡是能摸到的。
“我们老夫人是最有福的,无常鬼你来带她走时记得跟阎王说,她的儿子没能为她送终,是在边疆杀敌保佑天下人的父母幸福安康;她的女儿没能为她送终,是在宫中服侍天子,她儿孙孝顺,是有福之人。无常鬼你记得跟阎王说啊。”
记得说她不是没有儿女送终的无福之人。
此时温夫人就是家中的主事人,她指挥着奴仆去安排丧事,去四处送消息。
“瑾儿,去烧纸钱放鞭炮,写好讣告后,披麻戴孝地去亲近之家报丧。你父亲不在,你要扛起这个家。”
温瑾放开那曾经牵着他往前走的手,现如今只能他一个人往前走了,这个老人只能陪到这里。
“是,母亲放心。”
“回宫去吧。”她平息心情后叮嘱春宜。
“你外祖母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说你最不会服软,担心你活得太累。”
春宜哀求地看着她,“舅母,你让我送完外祖母最后一程好不好。”
温夫人不忍,但依旧选择谨遵老夫人遗愿。
“公主已经送完最后一程了不是吗?接下的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死去的人再也看不见这些排面的东西。”
是啊,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她的外祖母躺在这里,带着没有见到儿女的缺憾离去。
如果温将军和玉贵妃知道这事后会怎么样?
春宜不敢深思,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死人不在,活人还要继续活着,要活得越来越好。
她交代温瑾处理好苍不留,可以给他所有他需要的药材,但是不能让他脱离守卫的视线。
“那是个好孩子,正在帮我劈柴呢。”厨房的管事嬷嬷对他赞不绝口。
春宜听见这话心里不自在,那层生与死的隔阂依旧在她心里,她试图以平常心看待这个人。
“回宫。”
她看向李洹,“我送你回李府。”
她还有事情要说,温老夫人去世后,按理说她不用守孝,宣怀帝也不会允许,可是亲近的人总是不由得让人变得迷信。
她要外祖母来世做最有福的人。
“我和你之间的婚约也许不能够如期举行。”
李洹低垂着眼眸,心里猜测她tຊ是不是要和他退婚,他们的婚约不过是权宜之计,而现在度过了危机。
他自嘲一笑,恐怕她心里已经在想办法退婚了。
可这也没关系,他所求的不过是她平安喜乐。
“按理来说,我的外祖母离世我不必守孝,只是她对我实在重要,我想自己为她守孝一年,对外称要等待公主府修缮完毕。你可同意?”
他停在原地,“你的意思是延迟婚期,而不是退婚?”
春宜侧目而视,“如果你在这一年间遇到想要成亲的人,我们也可以退婚。”说这句话时,她心里涩涩的。
不会的,对他来说一生只心动一次,一次足够一生。
李府门口,她透过门看见里面的风景已经不像上一次来的时候,李夫人正指挥着奴仆种植花卉,李志筠正自己打磨竹子做篱笆。
这才是家,有人情味,也有烟火气,而不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天空,只有数不清的“皇命不可违”。
身后,温瑾点的鞭炮响起来,李家夫妇停下手里的活,在原地静默着。
“我走了。”
她要去面对那数不清的“皇命不可违”。
“回去用冰块敷一敷眼睛。”他看不见,但是他听得见,听得见她的哭声和鼻音。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院子和他,转身离开。
走到藏玉阁门口,里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进去也是空无一人。
春宜心里直打鼓,转身往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外,仆人侍卫跪了一地,听着里面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你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去看我娘!最后一面我都没见上!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是逼着我恨你!”
宣怀帝看着眼前疯魔的女人觉得恍惚,这是他和她成亲之后第一次看见她这么鲜活的样子,那双灵动的眼眸,那水润的唇瓣。
他觉得爽快,她不再惺惺作态,而是真实地面对他。
而他爱惨了她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