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玄父兄被北燕大军围困时,是他聚集了在战场上退下来的玄甲军赶去支援,虽然还是迟了,但他护住了萧宴玄父兄的尸体,并带回了长安。之后,他帮着萧宴玄重建玄甲军,一年前,战死沙场,临死前,将林云倾托付给萧宴玄,希望能得他照拂庇佑。屋里静了一静。沈青黎从袖中拿出一颗珠子。珠子不复之前的莹润无暇,上面布满了裂纹。林云倾眼眸微微睁大,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赤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做了什么?”
林云倾居住的紫薇院十分雅致,院中的紫薇花正在时节,累累垂垂,开得艳丽夺目,一片热闹景象。
晚风拂过枝头,花枝摇曳着探到窗底下,簌簌落着,似一蓬花雨。
林云倾病恹恹靠在榻上,满头青丝散落下来,衬着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十分惹人怜爱,几片花瓣落在她乌发间,极美也极脆弱,轻易就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
可惜,来的是沈青黎。
没看到萧宴玄,林云倾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她轻咳了两声,孱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云倾身子不适,不能给王妃见礼,还望王妃见谅。”
“无妨。”
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沈青黎坐在窗下,轻轻拉下一枝紫薇花。
林云倾樱唇微扬,柔柔笑道:“紫薇花富贵浓丽,王妃喜欢,折些回去插在瓶子里,东园那边的花圃里也栽了不少花,等我身子好些了,带王妃去看看。”
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竟在她这个王妃面前端女主人的姿态。
沈青黎嘲讽地勾起了唇角,眼睛都没抬一下:“淡竹坏了规矩,被王爷逐出府了。”
难怪淡竹迟迟没有回来,王爷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王爷不是厌恶沈青黎吗?
为什么要给沈青黎撑腰?
林云倾想不通,心里涌起巨大的难堪,对沈青黎更加憎恶怨恨。
她捂着胸口,连着咳着好几下,哀哀戚戚地说道:“淡竹一个弱女子,若是被逐出王府,她活不下去的,王妃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淡竹。”
沈青黎含笑看着她,温温柔柔地地说道:“林姑娘真是病糊涂了,王爷的决定,旁人谁敢置喙?”
“王妃,云倾求求你了,淡竹自小陪在我身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林云倾满脸的慌乱急切,因为咳嗽而发红的眼角,氤氲着淡淡的水光,更加我见犹怜。
“啪”地一声轻响。
沈青黎折下了花枝,放在手心把玩着:“都说女儿肖父,林将军铁骨铮铮,你除了装柔弱,就没有别的花样吗?”
林父是玄甲军老将,曾跟随萧宴玄的父兄征战沙场,后受家族牵连,卸甲回乡。
萧宴玄父兄被北燕大军围困时,是他聚集了在战场上退下来的玄甲军赶去支援,虽然还是迟了,但他护住了萧宴玄父兄的尸体,并带回了长安。
之后,他帮着萧宴玄重建玄甲军,一年前,战死沙场,临死前,将林云倾托付给萧宴玄,希望能得他照拂庇佑。
屋里静了一静。
沈青黎从袖中拿出一颗珠子。
珠子不复之前的莹润无暇,上面布满了裂纹。
林云倾眼眸微微睁大,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赤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做了什么?”
“林姑娘身处锦绣之中,心大了,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无妨的,天下繁花盛景,本王妃也爱看,但是,人啊,得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能不能要得起。”
沈青黎掌心合拢。
林云倾的眼皮狠狠一颤,见她掌心一点点的收紧,神情逐渐变得僵硬,最后唰地一下,煞白得有些可怕。
“不要!”
沈青黎微微一笑,赤珠在她掌心碎成了齑粉。
她将手伸出窗外。
林云倾死死地盯着,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连呼吸都在颤抖。
“不可以!沈青黎......你不能......不能!”
沈青黎打开手心。
晚风轻拂而过,卷着那些粉末如薄纱浅雾,在林云倾的面前,一点一点的,飞扬消散。
“沈青黎!”
林云倾抖得更厉害。
不知是太过崩溃,还是已近癫狂。
她目光发狠地盯着沈青黎,猩红得有些骇人:“终有一日,我想要的,谁都夺不了!”
“林姑娘好生将养,本王妃等着。”沈青黎温婉笑道。
她从未想过要打压林云倾,早在重生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打算,等她治好萧宴玄的手,解了他身上的毒,就与他和离。
前世,她查到帮容家伪造书信,构陷叶家谋逆的,是青州的一个举人。
她得离开长安。
萧宴玄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她不能再将他牵扯进来。
可林云倾实在不够聪明,还十分烦人。
她起身走出紫薇院。
一身红裙,像夏日最热烈的花,灼灼飞扬,连带着袖笼里的珠子也来回滚动着。
这才是真正的赤珠,她要给萧宴玄入药。
......
书房。
萧宴玄换下鎏金黑袍,冷不防看到腰封背面绣着的小狗,额角青筋跳了两跳。
“王爷,”
溟一端着一碗药进来,也看到了,决定以后都不得罪沈青黎。
这女人连王爷都敢报复,太可怕了。
萧宴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溟一道:“这次太惊险了,王爷日后莫要再以身犯险。”
“本王心中有数,”萧宴玄问,“可有叶黎的消息?”
溟一摇头:“这些年,我们的人遍布整个大晋,可始终探查不到叶大小姐的踪迹。”
连玄甲军都找不到的人,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但这话他不敢对萧宴玄说。
萧宴玄屈指轻叩书案:“想来是有人暗中抹去了她的痕迹,继续找。”
“是。”
萧宴玄提起在沈家找到的线索,道:“林家的案子,或许另有隐情,你派人去一趟临州。”
林父的兄长曾是户部侍郎,勾结临州官员,不仅倒卖粮食,还私吞赈灾粮,害得临州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这件事情,当年闹得极大,若非先帝仁德宽厚,林父怕是也要一起流放。
林侍郎获罪后,户部由沈崇一人独大。
“王爷怀疑林侍郎是替罪羊?”
“是不是,查了便知。”
“属下这就去安排。”
“本王答应沈氏,借个管事给她,你去跟萧伯说一声。”
一场定亲宴,不但让沈家和容家成了笑话,更让景昭失了帝心,还打了皇族的脸面。
这一份谋略手段,多少男子都比不上,还需要借王爷的势,去震慑那些刁奴恶仆?
溟一说出心中疑虑:“王妃无论是心计,还是城府,皆非一般,属下担心她有更深的谋算。”
萧宴玄却想起另一件事。